临花阁的龟公和鸨母双双被拿。北镇抚司的刑房能撬开铁人的口,证实了鸨母的确一无所知,而龟公终也熬不过,将他知晓的内情如数交代。
沈柒看着手下呈上来的证词,提炼出几点重要信息
隐剑门与七杀营类似于门派的外门与内门的关系,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隐剑门靠门下产业为七杀营资金,招徕与输送人手,门主听从营主的指挥。隐剑门覆灭后,七杀营保留了大部分力量,而且资金支持依然存在,但不知钱从何而来。
七杀营的精锐杀手分为“天、地、玄”三个类别,总人数不太清楚。听说几百人是有的,个个都能独当一面。
京师的地下据点不止一处,密道都通往被炸毁的“明堂”。
每个据点都有守门人,龟公只知道其中两个,剩下几个不明身份。
昨夜之前,七杀营营主的确人在京城,至于爆炸之后是否秘密离京,就不知道了。
没人见过营主的长相,更不知其性别、年龄与武功深浅,但所有心怀不服、挑战过他的杀手都死了。
“……脑虫。”沈柒道。
“大人在说什么,”掌刑千户石檐霜不解地问,“什么虫?”
“没什么。把这两人羁押在牢,好好看守。你和韦缨点五百人手,随我去抓另外两个‘守门人’,看还能不能榨出点什么。”沈柒起身时牵动伤处,手扪胸口深吸气。
石檐霜忙道“大人有伤在身,且去歇息,这点小事,我和韦千户就能办妥,无需大人亲往。”
北镇抚司的医官给沈柒开了一剂膏药,让他敷贴伤处,说能散瘀活血镇痛,促进骨裂加速愈合,但药味儿很冲,隔着几层衣物还能闻到。
沈柒略一思索,说“也行。那你叫人烧点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他把自己清理干净,确认嗅不到膏药气味了,才骑马缓行,去了苏府。
之前派人打听过数次,都说苏晏还在睡,前后睡了六个时辰还不醒。他忍不住担心,于是也顾不得看门狗一样的御前侍卫了,决定亲自去探访。
时值黄昏,京城的天空似乎仍被爆炸后的烟尘笼罩,暮色就显得格外溟溟,夹着风中隐隐飘来的哭声,令人心情沉重。
刚行到巷口,便见苏府被一群侍卫打扮的汉子团团围住,戒备森严。沈柒看出这些不是普通侍卫,个个散发着精悍的锐气,像是在战场上受过洗礼的。
他心底一凛,似乎想到了什么,绕到苏府后巷,悄然跃上邻居家的屋顶。
高朔果然还藏身在檐牙间的阴影里,边啃着红枣,边伸着脖子使劲瞄向苏府后院主屋。沈柒在他肩头拍了一下,吓得他枣核险些卡在喉管里。
咳掉了枣核,他忙低声向沈柒禀报“皇爷微服私访,就在主屋内。”
果然。沈柒皱眉“什么时候来的?”
“有两刻钟了,没见出来,也不知苏大人醒了没有。”高朔琢磨着,觉得不太对劲,“啧,这要没醒吧,皇爷在里面做什么,光看着?这要醒了吧,也不见下人送水进来,总不能头不梳脸不洗地面圣吧?
“不对不对,君主进入臣子卧房,这本就不合常理,尤其是我们这位皇爷……”
沈柒蓦地用刀鞘一挑他的手背。
手心里一把红枣都被迫塞进嘴里,高朔噎得直翻白眼。
沈柒面寒如霜,冷冷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嘴?”高朔连连摇头,一颗颗枣子往外吐,不敢再胡乱八卦。
说话间,主屋的门被打开,一身常服的皇帝率先走出来,苏晏穿着披风紧随其后。两人边走边交谈,往花厅去了。
拐过走廊,身影消失在檐下。不多时,仆役打扮的內侍从厨房出来,一盘盘菜肴流水般往厅里端。花厅内烛光明亮,将两人对桌而坐的影子映照在窗户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