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情妾意的绵绵,而是同袍同泽的洒落。
前者他浸泡了十年,熟稔到生腻;而后者,他以为只属于过去,属于疆场,不想在这里捡到了一颗沧海遗珠。
他终于清晰地意识到,原来这种相处方式,才是最为发自本心,最为轻松合意的。
苏晏含怒道“你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不说了,你赶紧滚蛋。”
“有一说一,是你先嘲讽我的。”
“是你先开的黄腔!说话还阴阳怪气。”
豫王失笑,直截了当地说“我吃皇兄的醋呢,觉得你待他比待我好。要不你把一碗水端平,我心里舒服点,说话也就中听了。”
苏晏一口浊气噎在喉咙口,被豫王的坦荡荡与厚脸皮折服了!
“你、你这人……”
“我这人其实挺好相处。”豫王拍了拍他的被面,“十年前你没见过,以后就知道了。”
苏晏感到头疼,决定不跟对方闲扯,还是说正事。只要不跑题,大家都可爱,一旦歪去了奇(黄)怪(色)的地方,一个个就全是狗比。
“……我刚说哪儿了?”他有些蔫头耷脑地问。
“信号。”荆红追立刻答道,眼神森冷地盯着豫王。苏大人让对方滚蛋时,他正中下怀,剑都拔出来了。结果在大人的宽宏大量之下对方没滚成,他只好继续忍着。
“对,皇爷究竟在想什么?”从万鑫手里得到的那些证据,我该不该在这个时候提交上去?苏晏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豫王想了想,说“也许是看在二皇子的份上。那孩子的确伶俐可爱,我瞧着,比贺霖小时候说话利索。”
苏晏警觉道“王爷的意思是,皇爷认为二皇子是可造之材,故而不想太过追究他母家的责任,以免断了二皇子将来在朝中的支援?”
豫王身为皇帝胞弟,既是太子的亲叔父,也是二皇子的亲叔父。近年来,太子与卫氏之间愈发明显的矛盾,他一向不沾边也不在乎。这种态度,也导致两边的臣属们都心怀忌惮,轻易不来攀扯,以免暴露了自己的立场。
而此刻苏晏却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清河并非交浅言深的性格,这话问出来,潜意识中已经将自己划归到他的阵营内,当真是“同袍”了!豫王按捺着内心的欣喜与激动,说道“不好说,皇兄心思深得很。但目前看来,无论卫贵妃是不是真的复宠,皇兄想通过此事让朝臣们明白——卫家不会因为真空教的事垮台,二皇子大有希望。”
苏晏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沉默片刻方才问道“太子对此什么态度?”
本来朱贺霖昨日坚持也要一同送苏晏回府,结果宫里来人传圣谕,敦促赈灾事宜,他只好不甘地叮嘱了一番,赶回宫去复命。
此后豫王守在苏府,还没有见过他。
于是豫王答“尚未可知。”
苏晏在心里慢慢琢磨这件事,总觉得有些违和。
地道爆炸后,他因为脑震荡在家中休息时,皇帝曾微服上门探望。当时就在这间寝室内,因为皇帝送了他一枚代表信任与承诺的私印,他不惜犯君臣大忌,点明卫家有争储的野心,将自己卷入一场危险的战争。
皇帝当时是如何对他说的呢?
——就让卫家继续当“弈者”手中的棋,他下的步数越多,暴露得越快。
——把祸患养到足够茂盛,你才会知道,它的根系有多深,上下左右的勾连有多庞大。到那时,才能连根拔起,将主恶连同党羽彻底铲除。
皇帝极少对人说掏心窝的话,再亲近的臣子,也习惯性地先掂量过对方在秤盘里的分量,再决定让对方知道多少、往哪个方向去。不知为何,苏晏总觉得,皇帝对他说的这些话并非出于权术,而是真心。
那么眼下这个架势,皇爷究竟什么打算,是继续放长线钓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