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全他娘的完了!”
一声暴呵从林家主宅激荡而出,震得屋瓦簌簌落灰,原本伺候在侧的待女早早躲开,但听到屋内尤如野兽的咆哮,仍旧颤栗不止。
众人很能理解家主林伟现在的心情。
毕竟在半个月之前,他的长兄因为嫡子林英凡惨死在永泰城,最终气急攻心,一命呜呼。
没想到在今天,林家行馆突遭大火,侄子林茂丰又死在瘴气山鬼之手。
任谁接二连三的遭受丧亲之痛,肯定也气急败坏,发火随手砸点东西也在情有可愿。
但理解归理解。
满院子的家丁侍女共计百余人,根本没人愿意上前一步,稍稍宽慰林伟暴躁的情绪。
开什么玩笑?
贱如草芥的家奴仆人,不关心自己如何在乱世之中苟活,反倒担忧锦衣玉食的主子?
吃饱撑得慌了?
地位最高的管家林肃,也深谙此理,他专心于迎来送往,拖拖沓沓的招待各路前来吊唁的宾客。
他当然知道这些人都是虚情假意,吊唁不过是幌子,打探口风才是真意。
但行馆之事猝不及防,大火到现在也未被扑灭,一切也尚未尘埃落定,纵使他掌握不少消息,也不敢胡乱开口。
不过管家林肃也乐于当哑巴。
只要不面对雷霆大怒的家主林伟,别说当哑巴了,即使再狠一点扮演聋子也无怨言。
“现在这个世道,也只能又哑又聋了,小命难保呀——”林肃目送最后一批宾客迈出大门,喟然叹息。
但没等他转身,主宅突然爆发一声巨吼:“林肃!速速见我!”
林肃被吓得险些瘫坐在地,稍稍收拾表情,战战兢兢的穿过庭院,恭敬跪拜:“敢问家主唤我有何吩咐?”
“各家到访所为何事?”
“慰问为主,其次讨要说法。”
“细讲!”
“城内各大世家望族收到邀请,共赴开仓晚宴,结果其中十有九伤……”林肃再三措辞,艰难回答。
按理说,这些事显而易见,其实不用禀报也轻易得知。
但林伟明显被怒火冲昏头脑,思绪早就乱了,根本不能冷静忖度。
“混账东西!”
“收钱跑得比谁都快,人人开怀大笑,现在被瘴气山魈强袭,居然还有脸上门讨要说法!”
林伟怒不可遏,踹翻茶案,泼得遍地水渍,咔嚓脆响更是惊得众人齐齐猛缩脖颈。
“向我讨要说法?那就讨!”
“瘴气山魈居然轻易潜入林家行馆,纵火劫掠,那在城内必有同伙!”
“现在!就是现在!”林伟踩踏茶盏碎片,碾为齑粉,“你带领门下私军立即查抄东门行馆附近百里世家,若有反抗,一律视为同伙!”
“城内各大世家望族,若谁有异议,通知城主府调动兵符,满门抄斩!”
“这就是讨要说法!”
“够不够清楚!”
“老奴明白。”林肃感受到其中汹汹杀气,根本不敢进言劝谏,反正遭殃的又不是自己。
而他刚揖礼退步两三丈,忽然又听到林伟大喊:“若是叶向晨那个老家伙执意造访,直接乱棒打出!”
“遵命。”林肃心弦骤紧。
要知道,叶家算是本家至交,往上数十几代人,也都是挚爱亲朋,说是血浓于血的一家也不为过。
如今却突然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蠢笨玩意!”林伟见他迟疑,破口大骂,“你还愣在原地找死?”
林肃不敢躲闪,凭任一口老黄痰喷在脸上,连连揖礼退出主宅,唯恐突然遭受血光之灾。
“没一个省心的东西!”林伟愤而转身,怒气冲冲的甩袖走进书房,然后借助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