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极了西蛮王庭。
即便我是西蛮王庭的二王子,首当其冲的男性继承人。
因为我知道,整个王庭上下,无论是父王还是臣下,他们交口称赞、衷心欣赏的都只有我阿姐——宗元鲲。
我同弟弟宗元鹏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但阿姐可不是,她的母亲是西蛮王后,是整个西蛮王庭最为尊贵的女人。西蛮王庭虽不像中山国那样好讲嫡庶尊卑,但比起我同阿鹏是女奴所出,阿姐的身份自然要高贵不知多少。更不必说,阿姐她自小就聪慧非常,明明是同样的师父、同样的课业,阿姐却每每都能一学就会,甚至还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所以很快地,阿姐的师父和课业就和我们不再相同了。
记忆最深的,是阿姐十岁时参与的一场登高点彩。彼时登高的高架刚刚搭好,草原上就下起了难得一见的暴雨。父王本想就此作罢,但主持活动的巫师却认为不吉,坚持要将登高点彩进行完毕。两相争执之下,竟是谁也拗不过谁,一些王庭的老臣更是觉得巫师所说有理,公开同父王叫板,眼看父王就要大怒,阿姐突然淡淡发问,言道是否有人点彩成功即可。得到巫师和老臣们的肯定后,阿姐居然成功设法在暴雨之中登上了高架,轻轻松松拿到了彩头。
在众人惊诧的追问下,阿姐终于道出自己的办法——原来那高架虽高耸入云,但全部都是她一人所设计,她在搭建的时候就已想到天气问题,因此所用的建材都是打磨过的,原本光溜溜的表面眼下都是扎手的绒刺,若有雨雪雷电天气,登高点彩之人只需佩戴统一的防刺避雷手套和短靴即可。如此周全的设计,如此万全的设想,这是连父王都无法做到的走一步想十步。
也就是那一次,父王哈哈大笑,拍着阿姐肩膀就道“我家有女,其名为鲲,鲲之厉,大洲无人能敌!”
这是父王对阿姐的评价,这也是父王对他孩子的唯一一次评价。
毕竟,父王去世之前就懒得见我们兄弟,而在我弑父夺位之后,也就更无从谈起他对我们兄弟的看法。
不过,阿姐对我们兄弟的看法倒是非常明显,明显到她不用宣之于口我也能清楚地明白——她看不惯我们,看不起我们,更恨我们。
她看不惯我们的母亲一朝得幸就生下两位王子;她看不起我们女奴所生的出身;她更恨我们的母亲,明明是得佑于王后仁慈才出了那奴隶场做了个侍女,却抢了王后的夫君,还生下孩子。
当然,她最恨的还是父王,父王认下了我和阿鹏,并且向整个王庭隐瞒了我们的出身,只说是王后随他在战场上所生;甚至于,他还将我们立为王子,成为在她之后的第二、第三继承人。
所以自小,阿姐就对我们爱答不理,而我在企图亲近她却数次碰壁之后,也渐渐明白了她对我们的厌恶。
不过让人无奈的是,阿鹏那个傻子,显然不觉得上一代的恩怨同我们崇拜阿姐、同我们姐弟共同匡扶西蛮有什么干系,他照样风风火火地逮机会缠着阿姐,甚至四处胡闹、不学无术,只为了让阿姐相信他辅佐未来西蛮女王的诚心。
我不知道阿姐有没有被阿鹏感动,我只知道后来她会绷着脸训斥阿鹏好好上进,却从不会关心我的课业和武艺有否进益。
日子就在阿鹏试图缓和我同阿姐的关系中过去,阿鹏的耍宝让我的辛苦进益有了片刻的清闲,而我看他自己也乐在其中,索性也不再管他。
毕竟,万一他这大智若愚的脾性,真的能让我们姐弟三人冰释前嫌呢?
那段时光,我似乎陷入一个美好的梦,梦里,我有希望,有亲情。
可是终究是我太天真,横亘在两代人心中的结,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化解?
矛盾的突然激化是在那年王庭的围猎,那一年王后去世,阿姐好容易暖化的心又有封闭的趋势,阿鹏很着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