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敢问陛下,臣此议究竟何错之有?荒谬?到底又有何荒谬?”
然而,对于庆元皇帝的说法,方淮安显然并不赞同,他挺着腰板,站得笔直,仰头直视着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方卿,朕知道你是我朝提学司督察官,但是你这‘兴文之议’,朕,不允!”
“臣再问陛下,为何不允?”
“劳民伤财,毫无意义,故不允。”
方淮安闻言,眼中精光闪烁,他上前几步,走到龙台之下,拱手道“陛下,我大越多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朝廷财政税收素来充盈,年年风调雨顺,远无外患,近无内忧,仅以臣本中所议,所耗不过九牛一毛,谈何伤财?”
“至于劳民,国家虽大,民众虽安,然昔年‘以工代赈’之法这些年并未中断,驰道运河年复一年的整修,与之相比,几间书院又能耗费几个人力?何来‘劳民’之说?”
方淮安话里很明确,越国税收财政充盈,国家很有钱,民间更有钱,内无天灾人祸,外无敌国入侵,钱存着都没地方花,我奏折里写得根本花不了几个钱,伤财不过是个借口。
国家每年修驰道,维护运河,养着大量的民夫,现在的民夫可都是收钱的,他们拿钱办事又不是服徭役,一个个自己乐意的很,劳民也是个借口。
庆元皇帝闻言,眉头登时紧缩,劳民伤财之说他也知道是无稽之谈,可这不过是他给自己跟方淮安一个台阶下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方淮安,这个‘兴文之议’,在他们大越国是行不通的,趁早死了这条心!
他可是皇帝,若非方淮安乃是庆元九年进士,让他感怀了一番自己逝去的雄心壮志,念起两分香火情,就凭他敢这么跟皇帝说话,当庭就罢了他,哪里能容忍一个小小的提学督察官如此放肆?
可现在,九五至尊皇帝陛下都开了金口,给你一个小小的提学督察官台阶下,你居然还不走?真是不知好歹!
想到这里,庆元皇帝立刻给站在文官队列最前面的宰相寇方使了个眼色。
寇方何其人精也,皇帝一撅屁股,他就知道皇帝要拉什么颜色的shi,而且身段柔软,皇帝让他往西他绝不往东。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这样一个懒政,事事依靠仙师的朝廷混到宰相的位置。
今天若是旁人旁议,他身为宰相,压了也就压了,可方淮安是谁?提学司提学督察官!
他奏本中奏得是何议?兴文之议也!
这要是他这个宰相出面帮皇帝压了方淮安,压了这奏本,那他寇方在士林的名声只怕是一夜尽毁,以后死了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不止如此,就连他寇家后人,日后也难以再入士林了,士林中文人笔杆子的厉害,谁又能比士林出身的寇方更清楚?
可是皇帝他也得罪不起啊,得罪皇帝,最好的结果都是他这个宰相当到头
而且皇帝所忧,他身为宰相,如何能不知道呢?讲道理,皇帝不准这兴文奏本,寇方也是赞同的。
心中天人交战了片刻,在皇帝越发催促的眼神下,寇方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右出一步,拱手道
“臣有本奏!”
庆元皇帝点了点头,不愧是朕最‘看重’的国之重臣,会为君解忧。不像是这个方淮安,尽喜欢整点找死的活,让朕烦心!
“寇卿有话直说便是!”
“陛下,臣闻古人有‘国议’之说,臣以为,不妨借鉴之。”
国议?你在跟朕开玩笑?
庆元皇帝登时眼角狂跳,寇方的这一轮背刺,显然是皇帝陛下没想到的。
寇方心中也是无奈,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折中方案了。
唉~
寇大宰相心中暗叹一口气,罢了罢了,大不了这次回家就上辞呈,这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