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了手,挂断电话。
手机上还有一通通话时插进来的未接来电,未等他回拨过去,门却被大力推开来。
进来的顾枫在这样的数九寒天里居然头上冒汗,握着手机想起商榷不喜欢底下的人急躁,才想着冷静下来。
但是饶他再怎么镇定,开口的声音也有些压不住“先生,老宅出事了。”
商榷的目光从屏幕上的周瑾两个字收回来,心里猜出了点什么,却也还是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什么?”
“老太爷,去了。”
短短五个字,顾枫确实硬着头皮说出来的。
窗外也不知道怎么,短短的时间内居然变了天。
方才的艳阳高照不见了,天边倏地被一团乌云笼住,黑压压的压在37层高的大厦顶,隐约还能看见巨大云团里闪出的一两道闪电。
这是要下雪了。
商榷似乎没有听清那句话,难得地重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顾枫却是知道他已经听清了,脸上还没有来得及消散的震惊也被他默默吞了回去,他安静本分地退了一步“我去安排车。”
商榷足足在椅子上坐了半分钟才在一向灵敏异常的脑子里抓出了顾枫简短的重点。
老太爷似乎是跟他有些亲厚血缘的爷爷。
手里的手机又重新响起来,商榷接起放在耳边,表情与平时也没有什么不同,他轻声道“妈。”
他的思绪本来还在父亲的死跟唐友安扯上了关系上,转了个大弯,现在正在消化爷爷去世的消息。
而周瑾此时似乎也没有了往日的尖锐,她声音低地有点沉,说“铮铮,你回来吧,我惯不会料理家事。”
这是她少有的,在他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
“好。”商榷挂了电话,站起身的时候却在格外熟悉的办公桌角上撞了一下,小腿被撞的生疼。
但是他一点停顿也没有,拉开了大门又重重地甩上了。
徒留被巨大的关门声惊的没有回过神来的顶层的秘书部一众人,看着商榷脸上千年难得一见的阴霾,纷纷在心底打了个寒颤。
商家的老宅门口挂了一段白绸布,刚过完年的红灯笼也被扯下来。
花草树木还是等同十多天前商榷离开时的样子,门前积了一摊还没有来得及化开的积雪。
商榷拾级而上的时候甚至一点都没有觉得这座他从小到大出入无数次的老宅有什么变化,一样是寂静无声的。
下人埋头各自忙活,一切井然有序,甚至连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都没有。
走在石子漫成的甬路上,他还能听见自己的鞋子踩在被积雪冻住的小石头上的轧轧声。
他小时候被商鹤清罚站的书房木门上还沾着他不小心洒出来的墨汁。
他很少有不听话的时候,沉闷的接受所有商鹤清加注在他身上的希望,年纪再小也不会喊累,更加不会懈怠每天的任务课业。
可是难免有时候身上会有些小孩子都有的毛病,也曾经因为一本漫画书被商鹤清认为是思想不端正从而罚他关在小黑屋里用毛笔炒一百遍课文。
再饿,再坚持不住,只要稍微休息,就得从头再来。
商鹤清经常语重心长的在他耳边说“你是我们商家的希望。”
商鹤清弄死商榷看上的一只猫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蚱一样,对他说“玩物丧志都是不成器的世家少爷的把戏。”
商鹤清会不允许他有朋友,说长大了做到了他要求的事,以后商榷的人生他绝对不插手。
于是商榷在这样的强压下过了一年又一年,商鹤清却在他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随着种子生根发芽,商榷心里对商鹤清的感情就渐渐模糊成了家规,戒尺,冷漠。
商榷果然像他所想的那样长成了一个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