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新闻即使是匆匆一瞥,他也看到了马赛克下面已经被撞的面目全非的汽车。
那样惨烈到需要打马赛克的场面,肉体凡胎的人会怎么样?
他的面前不断闪过父母死前的那一幕的场景,单薄的肉体,瞬间被火花吞没。
他连一声再见也来不及说,眼睁睁的看着世上最亲的两个人转眼间灰飞烟灭。
你知道连惶恐都来不及表示的感觉是种什么样的绝望吗?
有很多年司闫都听不得突如其来的巨响,会害怕火光熏天,会讨厌轰鸣和懦弱。
他从这么小,一步步成长到现在,跳动的心脏容纳不了剧烈的情感。
所以他不敢恨得太用力,他用酒精去麻醉自己。
到头来,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这一次是将唐宁送了进去。
他表达不出情感,整个人像是从钢丝绳上坠入了无边无际的冰潭空洞里,他想要挣扎,可是动一下,冰水就立刻漫进肺里,呛得他满心满眼的疼。
唐宁之于司闫是什么呢。
他总是说不清楚,也想不清楚。
两年前,他是陪伴长大的哥哥,是身边缺一不可的存在,是不可指摘的他的背脊,只要唐宁在,司闫就能自然地乖顺,自然的柔软,自然地变成一个闹脾气的男孩。
他以为一生会这样平平静静地过去,看着唐宁结婚生子,看着他幸福圆满,司闫也会在最终踏上自己的路,去过他自己的生活。
可是这个时候唐宁却残忍地撕碎了他看到的这些假象,独自固执地引他进入了仇恨的世界。
有一度司闫甚至觉得他是故意的。
给了他一颗糖,让他的心被搅成一汪微澜湖水的时候猛地往里面投了个鞭炮,将原本微澜的水面炸的七荤八素。
他还没有适应唐宁的温情脉脉,又徒然被他拉进了仇恨的漩涡。
“我不该恨你吗?”这是司闫问过自己最多的一句话,也是很多次在面对唐宁的时候想说却始终没有说出来的话。
比起那年耍着阴诡手段葬送了他父母的唐友安,他对唐宁隐瞒了他十年真相的做法才更加矛盾。
他应该恨唐宁,可是他给了他遮风挡雨的屋檐,免去他混迹生活陷入黑暗。
可是要说不能恨,凭什么不能恨呢,凭什么觉得他年纪小就要瞒他十年,凭什么觉得自己一块肩膀就能挑起几个人的人生。
凭什么不问他一句愿不愿意就强制把他护在羽翼之下。
又凭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擅自决定了他的人生,去设计唐友安,去激怒唐友安,甚至不惜拿自己做为代价,也要将唐友安送进监.狱。
这些本来都该是司闫自己的人生。
可是唐宁一厢情愿地替他背了,他辗转找沐彤,找周非,为的就是要亲手给父母报仇。
即使不是借着他们的名义,那么让坏人自食恶果也算是一个交代了。
为什么唐宁不再等一等?
他颤抖着手将烟举到唇边,猛地又吸了一口,第二口显然比第一口顺畅多了,他知道怎么将气体避开气管,从而排除呛咳的效果,可是烟到了肺里就剩下一团苦味,浓的化不开。
唐宁为什么喜欢抽这种东西?它显然不能使人心情变好,反而沉下去的心也不能随着烟雾飘起来。
江余航将油门踩到底,花了三十分钟终于赶到唐宁所在的医院。
可是急救门诊楼的门口却围了一圈的人,一溜记者扛着长枪大炮的吃饭伙计焦急地等在门口,虽然楼道里多了两排墨镜加持跟医院气质完全不相符的保安,也没有阻止那些人好奇张望的眼神。
显然都是为了等一手消息。
唐家的三少爷除了车祸,情况不乐观的同时有小道消息透露唐宁是被自家三叔谋害的。
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