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愧疚难当,一路不停地自责,不停给她道歉。
她却反过来给他道歉“我说过,不再给你和国公府丢脸,可今日我又食言了,这事一经传开,我必定声名狼藉,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怨言。”
“没关系,有我在,必不会让你声名受损。我看到了,你脚伤成这样,也没有坐吴青枫的马,我都明白。”
她想到自己的唇擦过吴青枫脸颊那一刻,又莫名的心虚。
程晏直接把她送回家,又请了大夫,脚踝上的伤只是皮外伤,流了点血,问题不大。
程晏急着去处理一些事情,没有多留。
第二天,上京城开始流传,永安候府庶支,工部侍郎的女儿十五夜里,在灯会上擒拿逆党有功,于城外将逆党诛杀,弱质女流,临危不乱,颇有当年秦老太君女将风度。
这必定就是程晏昨夜里说要去处理的事情。如此一来,这名节倒还算是保住了。
在家养伤的日子枯燥且乏味,程晏时不时地让人送来各种小玩意,甚至还亲自动手,给她做了一套皮影戏小人。
院里几个小姑娘扯了块白幕布,玩得忘乎所以,连桑雏和桑梓两人也起了点兴趣,躲在暗处,偷偷看着。
她是在第二天早上,才发现程晏送的那块玉佩不见了。那么好的东西,丢了着实可惜。
她用纸将玉佩的形状画出来,让桑雏去城中各个当铺里问,找了三天,没有任何消息。
二月初,曾老太君突然病倒。
老太君今年八十有二,候爷请了御医来看诊,均是摇头,老太君寿元将尽,劝候爷趁早准备后事。
老太君已经认不得人,但凡有人去看她,她嘴里念叨的,都是麒儿。
候爷有三个儿子,世子为嫡长,黄祀岑嫡次子,黄祀麒则是庶三子。
黄祀麒出生时其姨娘在月子中死了,当时候府夫人身子也不好,无力照看,就送到老太君跟前抚养。
黄祀麒十六岁时,也不知是听信了哪个下人胡言乱语,说他的姨娘是被大夫人害死,还说老太君为了保他的命,才把他接过去养育。
突然有一天,离开家,这一去,就是十八年,一点消息也无。
曾老太君没生育,黄家满堂子孙都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亲手养了十六年的孩子,她怎么能不挂念。
在大多数人心里,早已经认定黄祀麒不在人世。一个十六岁金尊玉贵养大的少年,只身一人出走,十八年无音信,多半是已遇害。
黄玉馨却是知道,她这位三叔父,依然还活着。
上一世,黄祀麒是在她十八岁时突然回来,那时候岑二伯因赵凌之事而自杀,他顶着南安献王女婿的名头自己进宫请旨,得了永安候世子之位。
南安献王是太祖的嫡孙,在藩王当中,最为安分守已,现在的献王已经传了三代,至今无儿,只一个独女,本以为嫁的是个穷小子,没想到是永安候的庶子。
黄祀麒这个人表面温和,实则戾气极重,认为候爷亏欠他和他的姨娘,整日里各种作死,搅得家宅不宁。
上一世他一回来,程氏拖着病体,惶惶不可终日。若是这一世,他再回来,这候府还能有宁日?
这也是她不愿嫁程晏的另一个原因。依着程氏的脾性,等黄祀麒一回来,肯定会依着国公府势力与其对抗。
候爷花费重金四处为曾老太君延医请药,收效甚微,终于在二月初六晚上咽了气。
曾老太君停灵四十九天,就在最后一天,即将送入黄家祖陵安葬时,有个人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是黄祀麒。
他扶着棺材嚎哭了一阵,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他的回归,让候爷惊喜不已,本不抱希望,怎想到失而复得。
这个黄祀麒完全继承了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