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皇逃走的吕夷简倍感万幸,若是被赵祯发现,他会死的很难看。他可是当朝宰执,若是因为这事被罢相,想想都不寒而栗。
粟米粥很快被端上来了,很香,浓浓的粥味。
赵祯看了石小凡一眼,他有些怀疑起来,百姓喝的这粥闻起来不错啊。
李德他们却一副愁眉苦脸,显然他们是知道这粥味道的。
石小凡一脸揶揄的看着赵祯:“六公子尝尝,这就是百姓们喝的粥。”
赵祯犹豫的喝了一口,然后脸色就变了。
这哪是喝粥,分明就是喝沙子。赵祯勉强的咽了下去,嗓子火辣辣的极为难受。
终于忍不住,赵祯开始咳嗽起来。这哪是食物,分明是毒药。粥里还有嚼不烂的野菜根,味道涩麻没有半点美味可言。
粟米杂粮粥,很少的粟米,更多的是杂粮配在一起。
赵祯嘴巴动了动:“他们,就吃这个?”
旁边工人们听到了,纷纷看天外来客一般看着赵祯。
“这位官人,这粟米粥可都是好东西,老百姓一年到头能吃上这个都是烧高香了。”
“我没来西山之前,我们村能吃得上粟米粥的,都是好人家。我家就不行了,没到开春家里就揭不开锅,我们就去村头榆钱树采榆树叶子吃。榆树没发芽之前的日子最难挨,我饿的是两眼发黑,那滋味,不好受。”
“你家还有榆钱树叶子采,我记得有一年我娘带我去要饭,那天走了四十多里,就要了半块干饼。我娘不舍的吃,带回家给我弟弟妹妹,结果我娘就这样活活饿死了。”说到这里那工匠嚎啕大哭起来。
旁人纷纷安慰着,个个唉声叹气。
“都一样,我记得有一年最好的光景家里收了七袋粮食。把我爹给乐的,今年终于不用再挨饿了。谁知道,那年官府粮税又加了两成,交完租子家里还剩下不到两袋粮食,我爹唉声叹气。你还别说,就是那年我家日子过得最好。”
“咱们也就是在西山,若没有小公爷我和我奶奶怕是早就饿死了。”
“听说邻镇几个村子日子还是很难过,这还是天子脚下。我老家山西的,那边更苦,我们那狗县令年年盘剥,我看再这么下去,百姓日子就没法过了。”
旁边一工匠咳嗽了几声,意思让他少说话,毕竟这屋子里还坐着几个官员。
石小凡笑了笑:“没事,大家想说什么都说说。这几个都是我的朋友,最恨的就是那些狗官王八蛋,你说是不是李御史?”
败家子踢了李德一脚,李德羞愧难当:“对,是,是,狗官可恨。”
赵祯冷冷的道:“不止是可恨,狗官都该杀!”
可杀,张茂等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些工人们却纷纷拍手叫好。
这些人虽然不明白赵祯来历,但看到那些官员对他怕的要命,料想不是哪个皇子就是某个王爷。
“这位小哥,你家山西什么地方,县令是谁?”赵祯问道。
那工人吃了一下,嗫嚅的不敢再说。石小凡笑了笑:“没事,你尽管说,我的这位六公子和官家很熟。你那县令要真是个狗官,我们就上书官家,杀他狗头。”
有石小凡撑腰,那工人大了胆子:“我老家是山西下口县人,山高皇帝远,我们那县令叫卫道师。他这些年在下口搜刮民财,任人唯亲。卫县令更是扬言,他就是下口的皇帝。我家的地就是被卫县令身边师爷给霸占了去,无奈之下我只好流落于此。”
赵祯皱了皱眉头:“你既然来了京城,为何不去衙门告状?”
“衙门,呵呵。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在下口的时候我倒是去县衙告过状,说师爷霸占了我家田地,你们猜卫县令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