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取来纸笔,沈娴手有些颤抖地往纸上写下药材的名字,内服和外敷都罗列得清清楚楚。
太医大致一看,便清楚沈娴是懂得这些药理的。
于是太医便拿了方子去准备药材。
沈娴又道,“我需要一副银针。”
银针在边上一字排开,沈娴自己双手的伤势都还没处理,手指又红又肿。她手臂因长时间撑力,到现在还在微微颤抖。
沈娴瞪大了眼睛,一手找到苏折后背上的穴位,吸一口气准备片刻,才能把银针精准地捻进去。
她的额头上冒起了汗,可是她倔强地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直到用针灸刺激苏折的穴位,让他的身体慢慢放松,激起他身体机能的运转。
苏折一直到现在都还紧绷着身体,只怕他到死都不允许自己虚软半分。
可是现在,真的不用再这么辛苦了,一切都过去了。
沈娴一边捻着银针,一边轻声耳语道“没事了,我们都安全了。”
太医对沈娴银针的手法感到惊奇,与他们太医不一样,但是效果却十分显著。
等内服外敷的药送来,太医们对外伤的包扎也比较上手,见沈娴实在是勉力硬撑,便道“静娴公主先歇一歇吧,剩下的我们来就是。”
“我没事,不用管我。药留下,人出去。”
沈娴十分坚持,太医们也不好勉强,遂一一出了房间,又去向夜梁皇帝禀报情况。
沈娴一点点给苏折清洗伤口、然后上药,他身上的每一道伤,都是为她而留下的。
她要看得清楚,刻在心里。
她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可是再看到这一幕时,还是忍不住,泪水浸湿了眼眶。
等包扎完以后,已经天色渐晚了。
沈娴就留在苏折房里,哪里也不去。
她把送来的药材细细碾磨,炉子上还煎煮着汤药,时不时要去看一下。
宫人送来的晚饭放在桌上,沈娴都没有时间动。
夜梁皇帝听说沈娴从白天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苏折到现在,难免也有些惊讶。
为了表示慰问,夜梁皇帝还是亲自往这院里走了一趟。
这次行刺事件,也有一部分夜梁的责任,是他们守卫出了漏洞,才让那些杀手有机可乘。
只不过这件事还是先等受伤的人醒过来再说。
看得出来,沈娴十分疲惫。
“苏使臣怎么样了?”夜梁皇帝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问。
她都顾不上和夜梁皇帝见礼,只道“还没醒,也不知何时能醒,这里地方乱,陛下请自便。”
“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谢陛下。”
夜梁皇帝道“朕行宫里的太医医术也不差,静娴公主把使臣放心交给太医也能省下不少的心。朕看静娴公主太累了,不如回去好好休息。”
他也是今日才得知,沈娴会医术。
而且据大将军禀报今日情形,乱石堆下的那些杀手尸体,在被石头碾压之前,就已经先被杀死了。身上刀痕明显,手法有种残忍的血腥利落。
可当时那个地方就只有苏折和沈娴两人。
满地都是杀手尸体,而他二人却还活着,可见这两人平日里便深藏不露。
尤其是这苏折,夜梁皇帝是一次又一次地低估了他。
看见沈娴如此紧张到寸步不离,夜梁皇帝似乎明白了什么。
沈娴不会回去,她就要在这里守着。她生怕她一走,苏折就醒不过来。
皇帝道“公主也应当注意自己的身体,莫等使臣没醒来,静娴公主却先倒下了。”
“有劳陛下关心,我不会倒下的。”
夜梁皇帝道“一会儿朕重新让人送饭菜来,届时静娴公主无论如何得进食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