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天空,永远是那么晴朗,太阳火辣辣地,张记杂货铺里又开始了一天的繁忙。
帮英大爷老两口打理好家务,吃过饭,买好莫小颜需要的许多杂物之后,莫小河今天便哪也不去,只在家门口外坐着,看起来像在防备什么敌人。
老虾如今就在隔壁张记杂货铺里,看来昨日莫小河踹的那一脚不重,刺的那一剑也不深,老虾只不过把伤口简单包扎了下,看起来便没啥大碍了。
陈大娘也并不在意,该上茶上点心,还是正常上。老虾该吃吃该喝喝。
似乎昨日的两家人拔刀相向、要死要活,与今日笑脸相迎、共饮清茶醉生梦死,并非是一件有冲突的事情。
张老三今日不穿着裤衩荡秋千了,而是不知从哪个旮旯里带回一个老女人,还有一个小孩子来,都住他家里头。
张老三他娘就在张记杂货铺里吹嘘,说他儿子有些许魅力,不仅是老婆,哪家的姑娘都对他儿子好。
可这张老娘后脚刚走,张记杂货铺里那些个大腹便便,一看便是经久风月的老大爷们便说了……嘿,这张老三带回的那是啥姑娘,去他奶奶,那是隔壁永坡镇的一只老花魁!那谁谁谁都玩过,不值钱!
这是真是假莫小河可不管;这张老三带回的大婶有多丑,莫小河也不管;
莫小河只知道张老三带回的那儿子,皮得很。
那孩子心也大,不知才见张老三几回,张口闭门便喊张老三爹,喊得跟亲爹一样;这小孩动不动就往莫小河家对联和刺绣上勾勾画画……陈大娘赶不走,英大娘骂不走,张老三叨叨不走,她妈撵不走。
刚被莫小河踹了一脚,才哭哭啼啼骂骂咧咧走了。
不过这小孩子看起来有报复心理,猫他在家里头贼头贼脑的,时不时像个侦查兵一般,从里头探探脑袋,估计莫小河一走他还要来。
莫小河也守得累了,转过脑袋去,朝着英大爷喊道,“英大爷,我要走了!”
英大爷正眯着眼睛晒太阳,漫不经心点点头,竟也看不出来是否见莫小河说的话。
莫小河苦笑。
临离的道别,重逢的叙旧,人世间千万种喜悦和悲伤,在英大爷脑海里都是一件上不算动情的事,甚至连煽情与矫情都不算不上。
莫小河差点忘了英大爷是一个被遗弃的剑客。
他所有的热血,都撒在了遍地悲欢离合的疆场,如今又还有什么能让他动容……他就是真实的,被疆场和厮杀遗弃的剑客,不被人世间所收留。
这种剑客,比故事书里那些能文能武,看起来能敌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更真实。
莫小河站起身子,像个路人般走过英大爷前头,慢悠悠走进英大爷家里。
老两口的生活在莫小河的打理下,看起来很悠哉,家里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地面乃至天花板一尘不染。
英大娘正拖着肥大的身子坐在自家椅子上,手里拿着那本“孔雀东南飞”看得津津有味。
这本是莫小河也看过好几遍了,是英大娘拖着他一块看的。
里头讲的是两个痴情男女的风花雪月,把英大娘看得老泪纵横过,也把莫小河看得内心柔软过……但如今莫小河看看门口的英大爷,又想想故事书里的事,总觉得没意思。
两个人情情爱爱的,一会为了点屁大的事哭哭啼啼要去死,一会儿为了屁大的事欢欢喜喜要活,麻烦得很,哭笑和生死谁不会呢……不就是两人好好过日子么?不知哪来那么些无聊事。
不过写这种书的人嘛,还真的是会写才能写出来;看这种书的人,至少也是有点闲情别致的、懂爱的人,才能看下去。
比如英大娘就很懂爱。六七十岁了依然看这种书,年轻时候还有过十几个她爱过的人,了不起。
你就说吧,在英大爷的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