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前,泉水村就陷入了一片血染之色,拿着弯刀弓箭的犹里三部男人们,见人就杀,见屋就冲,抢着所有他们认为有价值的东西,连七成新的棉布料子、半大的鸡崽儿也不放过,更何况是看着顺眼的大姑娘、小媳妇。
前两日还静谧的乡村,如今成了人间炼狱,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传递着绝望的气息。
村子最西头的李家却浑然不知,屋子里的水已经过了膝,李氏扯了两下李柱子没扯动,索性将李柱子又推回了炕上,自己则累得气喘嘘嘘的站在及膝的洪流中。
逃跑不成的李氏破口大骂道“你个死鬼,拖累死老娘了,咋不早点死。”
李柱子却浑然不理李氏,抓起炕里的一坛子酒继续灌着,紧接着,嗓子如破风箱似的咳着,呼噜着,难受的李柱子又抓起一把花生米,糊乱的全都塞到了嘴里。
小石头见娘亲脸色不悦,怯生生的抓着李氏的衣襟道“娘,你别骂爹了,白天小林的爹娘就推着全家逃到镇子上去了,我们走吧,娘推不动爹,石头帮推。”
李氏眼睛一红,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务自喝酒的李柱子,心里更是冰冷一片。
看着越涨越高的洪水,李氏抬脚跳到炕上,将儿子塞进了梁上的一处暗窝里,柔声道“石头先躲在这里,娘这就想办法弄走你爹。”
安顿好儿子,李氏一弯腰,一把夺过酒坛子,愤愤的扔到了炕下的洪流中,眼泪朦胧的控诉道“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只是身子弱而矣,却成天泛懒在炕上窝着,炕痾炕尿,害得现在下地都费劲儿,和瘫子有啥两样?这样还不如早点死,累得我们娘俩陪你等死。”
李柱子使了浑身的力量,努力爬到炕沿,伸手去捞水中的坛子,眼瞅着就要够到了,李氏气恼的上去一脚,将坛子踢出老远。
李柱子气得用手拼命的一推李氏,李氏卒不及防,一下子摔下炕,跌在洪水中,全身浸湿了水,扑腾两下才站了起来。
李柱子哪里管李氏摔没摔伤,如受伤的獅子般吼道“你个破鞋头子,还有那个不知谁的孽种,陪老子死算你们俩有福气,好歹能进老李家坟茔地,免得做孤魂野鬼。老子到了阎王殿,一定向阎王求情成全你,让你下辈子投胎做个妓女,整日里淫叫。”
李氏上去给了男人一耳光,哭道“李柱子,你还有没有良心,如果没有我,你能活到今天,石头不是你的种,我早就跟下种的人跑了,跟你守活寡?你瞧瞧你自己,身体好的时候对我非打即骂,身体不好的时候就是个窝囊废,我被人摸一把、搂一耙,你只能在家里对我耍横,连找人算帐的胆子都没有。成三郎给你好酒好菜的,你吃得连屁都不敢放,我就淫、就荡了,你能怎么着?”
李柱子眼里充血,想起来和李氏拼命,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瘫倒在炕里,眼睛恨恨的盯着女人。
李氏傲娇的站在炕前,衣服被水浸湿,黏在身上,称得身材玲珑有致,手里抓着一把花生,时不时扔到嘴里一颗,笑道“成三郎样样比你强,打猎的时候像下山猛虎,调情的时候像痴蛇缠身,下种的时候像黑毛驴子,俺就歇罕他,气死你!石头就是他的种,就是”
男人扯开嘴角一阵大笑,笑着笑着眼泪都流了出来,大笑道“那他现在在哪里?他怎么没来救你?村里和他有染的婆娘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吧,山崩水滥,他管谁了?他管的只有他妹子和他自己的婆娘。”
李氏登时觉得嘴里的花生食不知味,本来的憧憬也化做了绝望,她不能坐以待毙,对,带着石头去于家村,找表姐何氏,求老于家收留去。
李氏想着想着,将要拿的包袱都堆到了炕上,见伙房里飘着的大水盆子,便将大水盆子滑进了屋子,将小包袱放在水盆子里,站在炕上,要将石头从房梁上抱下来。
院门突然被撞开,一群叽里咕噜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