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缩在了何氏身后?
兰芽突然同情起付良衡了,那么爱脸面、自负的一个书生,现如今的县太爷,先是外室于采荷空降,吵着要救娘亲;
后是村民爆乱,自己的乌纱摇摇欲坠;
再后来,突然跑出一个长相奇丑、衣服腌臜的老太婆,称和自己的外祖有一腿,还有一个近四十岁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亲舅舅;
如果上述是真的,那么,自己的外室于采荷,又变成了自己的姨母辈份,自己认为郎有情妾有意的才子佳人戏码,一下变成了乱伦悲剧,这种感觉,说不出的酸楚。
这些信息的打击,不亚于瘟疫给他的打击。付良衡大手一挥,将义庄的门紧紧锁住,一挥袖子骑上快马就奔了府城。
付良衡去找谢知府核实不表,单说于家众人返回了屋子,一片乌云压境般,天雷滚滚而动,随时电闪又雷鸣。
于友善啪嗒啪嗒抽着烟袋锅子,屋内登时烟气缭绕,呛得兰芽登时狠命的咳。
外面已经开始变冷,早晚都会结一层的薄冰,兰芽只好抱着平安到了窗前,将窗子嵌开了一条缝缝,让风尽情的吹进来,卷走浓浓的烟气。
于友善眼睛看向兰芽道“兰芽,你识文断字,给张氏写封休书吧。”
兰芽惊谔了半天才答话道“爷,没纸没笔。”
于友善从包袱里拿出一件白色的中衣,递给兰芽道“用手指头蘸着草药汁子写。”
兰芽的心里要多悲催有多悲催,让她写休书,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自己不仅要毁,毁的还是自己的亲奶奶的,虽然这个奶奶对自己不咋样,做事还挺不地道,但自己也是有原则的好吗?让自己做这种选择,还真是他奶奶的!!!
兰芽不得不承认,更多的是,她怕她的后半生都在张氏的诅咒声度过,她还想多活两年呢!
哆哆索索不敢接衣服,正进退维谷,张氏上来一把夺过中衣,扔在地上,不甘心的在上面还踩了两脚,白色的中衣,登时印上了两只清晰的泥脚印子。
兰芽正愁自己如何是好,被张氏一搅和,登时轻松了许多,心里头第一次为张氏的粗鲁喝彩叫好。
张氏怒骂道“你个老窝囊废,我当年被大少爷强要的事你是知道的,你眼睁睁看着不敢相救,我揣了大少爷的崽子你也是知道的,也同意娶了俺,还说要当自己的亲生儿子待,现在你反悔了,你不乐意了,要休我了?老娘我打死也不走!”
于友善眼睛红得如同染了血,吭哧了半天才回道“你对天发过誓,说这辈子都不说出来的,说出来的话就天打五雷轰。”
张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力道,比外面呼啸的风声还要大,还要让人惊悚,老太婆边哭边骂道“我老婆子半截身子进土的人啦,为了谁?还不是想让老于家有个继承香火的,活着出去一个是一个啊!”
于友善讷讷道“出去了,继承的还是老于家的香火吗?老婆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你是听说,谢知府的儿子前年当官赴任途中被土匪削了脑袋,成了绝户,你便想着让大光去认亲,庶公子变成了嫡公子,还带去现成了两孙子,你老婆子也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你违背誓言说出来,就不怕不得好死?”
(注绝户,是指没有男丁的人家,古人重视香火传承,说人绝户就是骂人的话。)
张氏喘着粗气,看着大栓和二栓,脸色稍缓道“老头子,咱们老于家眼看着都要死在这里了,你又何必如此逼人呢?咱这些人,活一个是一个,活一家是一家啊。”
于友善叹了一口气,将白色中衣捡起来,拍拍上面的尘土,重新递给兰芽道“休了你,你不再是老于家的人,谢家,也会一起将你接出去的。”
室内登时静了,张氏的哭腔噎在喉咙,就这样张着嘴定格着,说不出的滑稽,却又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