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果然以为自己是好欺的,一个个联名上书,将建帝陵的预算一压再压,一百万两都嫌多,后来帝陵倒塌,更是微词颇多。此事便无限期搁置了。
自己养在身边的亲儿子没有想着,长大后才相认的私生子却难得有这份孝心,最难得的是,他有经商的头脑,钱源源不断,丝毫不藏私,全都为己所用,臣子们又不能加以置喙,为自己增添了不少底气。
萧若笑着拍了拍安世的肩膀,笑道“走,到后宫陪朕下两盘棋,让妙凰亲近炒两个菜。”
安世眼色一闪,轻笑着掩拭着一丝尴尬,毕恭毕敬的随同萧若进了后宫。
入夜,酒色朦胧,萧若醉得不省人事,王安世醉得睡眼惺忪。
妙凰命人将萧皇扶上龙榻休息,自己则转到安世身侧,柔声道“你这是何苦?”明明是相仇之人,却要装做父慈子孝的模样;本是爱慕之人,却装做满不在乎的模样,你,这是何苦。
安世若偷瞟了一眼窗外,对贵妃毕恭毕敬施礼道“贵妃言重了,父皇想喝酒,儿臣自然竭力陪同;父皇想下棋,儿臣自然以身侍之,怎能懈怠?这是为人子当做之事。”
安世再次深施了一礼,跌跌撞撞的向凰栖阁外走去,背影那样的坚定,即使酒醉,他都不曾吐过真言,或许,从来没有人让他动过真情。
妙凰的身子站在窗前,久久凝望,不肯歇下。身后的萧离,睁开墨色的眼睛,看着妙凰的可人儿背影,亦是久久未沉睡。
回到渊思阁,己是夜深人未静,只隔一堵墙的
鱼翔阁内轻歌漫舞,女子们若仙子般穿梭,云袖舒展,一片歌舞升平景象。
“因为我刚好遇见你, 留下足迹才美丽,风吹花落泪如雨,因为不想分离”歌声婉转动听,比寻常女子的声线多了些英气,比男子的声线又多了些柔美,比民间俚曲多了些清雅,比宫中的曲牌又多了些情愫。
是她,在唱歌,是她,在想他。
安世飞身上了房顶,向那院中望去。
院中,长长的三尺宽、数十丈长的鱼池直穿整座鱼翔院,为了讨她欢心,他甚至寻遍了萧国,找来几十种珍稀的鱼种,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美不胜收,他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境,她抬起忧思的眼,只瞟了一眼,说了一句“不如养些寻常的花鲢、三道鳞,还可以做剁椒鱼头、水煮鱼来吃。”
第二日 ,他便全部换成了寻常的鱼,这鱼池也真的成了养鱼池,里面的观赏水草花,也蓄了泥,种了莲藕,时值秋季,莲花盛开,粉粉白白,很是美丽。
院中的女子歌罢,挽着身侧的女子一起跳起了怪异的舞蹈,咯咯的笑声,响澈了整个夜空。
身侧的女子,脸红得如同一块红布,与池中的荷花相比而娇。
这里,夜夜笙歌漫舞;
这里,日日美酒佳肴;
这里,昼夜美人如云。
整个洛城,甚至整个南萧都知道,王家大管家鱼白是个好酒之徒、好色之徒,好财之徒。
却只有安世自己知道,她,是个女子,她,夜夜笙歌,不过在掩拭着内心的寂寞,她,害怕一个人,却只能一个人。
不,她,还有我。
王安世突然感觉眼睛发胀,飞身跳入院中,众女子登时惊愕,脸现欣喜,纷纷请安,男子却脚步蹒跚的走到鱼白面前,堪堪的站定。
鱼白的个头已经如春笋般拔了节,只一年,便又长了半个头,但较安世仍是差一个头。
安世半低着头,审视着眼前的少年,如同有生以来,第一次相见。
少年白晰的脸,因常年游走各国,有些风霜的磨厉;
少年如墨的发,高高的束于脑后,有一丝却倔强的散落下来;
少年如星的眼,亮晶晶的,如静湖里投入一颗石子,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