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昏天黑地的鱼白,被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吵得心烦,正要询问是何事,燕老大已经不顾礼节的闯了进来,一向泰山将倾脸不变色的他,语气里竟含着无限的气愤,禀告道“启禀王妃,刘清石带着一队衙役,抓了于家村的所有村民,向祠堂涌来,燕子营就隐在附近山中,只等一声令下。”
鱼白微微颔首,整了整衣裳,肃然的向门口走去。
祠堂门前的功德石前,刘清石官服加身,官威甚隆,气派十足,县里上百名衙役尽数出动,将村民们若赶羊般的赶到祠堂门前,衙役们恃气凌人,大刀挥舞,在朝阳的照耀下,闪着白辉,透着森冷。
刘清石眼色清眯,第一次如此正视不再是鱼白的于兰芽。少女一身荆钗布裙,和寻常的村姑别无二致,脸若杏圆,肤如凝雪,眉若柳弯,尤其是一双如狡猫灵狐的眼眸,让人舍不得移动。
身后十四五个人,威猛骁戾,眼若猎豹,一身凛冽的盯着刘清石,刘清石不噤打了一个寒噤,向身侧衙役使了一个眼色。
衙役们心领神会,狐假虎威的将大刀一横,将村民中包括红杏在内的于家人、柳家人、岳家人等与兰芽有些刮割的人全部推搡到了最前面,直抵功德石前,张氏与于友善更是被推倒在地,如同被抛在岸上的鱼儿,挣扎着残喘,又呆若木鸡的看着变成女装的、传说中的“死人”鱼白。
刘清石手摸着身侧的功德石,眼前闪现曾经的过往,有少女为自己情伤而剔度的头,有少女甜腻欢快的“清石哥”,有少女被烧前给他留下的二千五百两银子一切的一切,无不诏示着对他的浓情厚意,令他甜蜜入心,铭记于怀,不得忘却。
一切都将成为过往,在这块少女为他出谋、出钱而竖立的功德石前,他要亲手逮捕她,让她身陷囹圄,再次受七年前的火烧炙烤之痛。
刘清石脸上难得的现出一丝不忍之然,嘴上却狠戾道“鱼管家,不,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为于兰芽还是一声妖女?”
鱼白冷戾一笑道“我的身份不重要,倒是刘大人的身份让人分不清,我是该叫你作玉郡主的二郡马,还是该叫玉郡主的面首或是骗色投机的倌公?”
刘清石脸色突变,如纸般的透白,狠声道“垂死挣扎,胡言乱语,其心可诛。如不束手就擒,本官定让你亲人一个一个在你面前离世而去。”
鱼白看向海氏,给了海氏一个安心的笑,对刘清石微微一笑,笑得如此漫不经心、云淡风轻,似乎二人所聊的,不是草芥人命,而是家常里短、互诉衷肠。
少女笑了,举起手来,揽了揽肩上的长发,笑道“刘清石,你当我,还是七年前的于兰芽?这地若是负我,我毁了这地,这天若是负我,我捅了这天,你,若想成为我的对手,胁持我,掣肘我,你还得再修行上百年。”
刘清石咬了咬牙,命人将那鬼头大刀第一就砍向那对瘫在地上的张氏和于友善,张氏绝望的一闭眼睛,对生命不报任何期望,无论是做为鱼白的夫人兰香的祖母还是于兰芽的亲祖母,自己显然都是一个无足轻重之人,甚至可以说是绊脚石,此命只怕休矣。
鱼白眉头皱起,刚要下令十三卫动手,于方军见大势不妙,已经迈步上前,拦住了衙役要砍下的大刀,屈膝给刘清石跪下叩首道“大人万万不可。”
刘清石冷笑的看着于方军道“你莫不是如当年一样,还想做于兰芽的随从小厮、鞍前马后?”
于方军摇了摇头道“大人误会小的了,小的拦住不让砍杀村民,是为大人着想。于家村中人,当年烧死妖女时,包括于友善在内,个个都是控诉妖女的证人,若是全杀了,没了证人,口说无凭,大人拿什么邀功请赏?”
刘清石暗叹自己糊涂,一见于兰芽就想着擒杀她领赏,若是无了人证,于兰芽便还是鱼白,只是一个“逃兵”而矣,忠义王出面,象征性的打几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