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说咱们中国的礼说到根处还是尊上的那个礼,是不是太功利了一些,周公定礼有了规矩、人伦,讲长幼有序,但也不只是约束后代晚辈,长者同样要有规矩,做事一样要恪守自己的身份不能逾矩。”
“太师也喜看《周礼》?”
“惊为天书。”
“那咱今日就聊聊。”
骆永胜来了兴致:“《周礼》的核心孤觉得就是大同、小康,比如其中的养民六法。
一曰慈幼、二曰养老、三曰振穷、四曰恤贫、五曰宽疾、六曰安福。
这养民六法被无数先贤都做过批注,孔子、刘安,郑注、郑玄这些大儒或做批注或作序言,各自都有不同看法,太师您也是当世大才,孤想听听你的意见。”
寇凖没急着开口,和骆永胜碰杯饮酒后好生思忖了一阵。
“这慈幼,寇某觉得应该和尊老爱幼中的爱幼意思相仿,要疼呵爱护幼儿稚童,教他们知识礼数,让他们茁壮健康的成长。”
“韩非子和商君却觉得应对孩童一视同仁,以严法为管教,使其不敢轻率狂妄,酿下大错惨遭戮杀,此亦为慈悲,然否?”
“孩提贪乐为天性使然,自幼便严法苛绝其行为,属于灭人性之荼毒,岂可言慈悲乎。”
骆永胜没吭声,也没发表意见,端杯和寇凖碰饮。
“再说这养老,既用养字当行养举。”
“国家困难,或者说生产能力不够,如何养天下之老?”
“既为老者,当有子孙后代,应该奉养。”
“三口之家糊口尚难,安可侍奉长者。”骆永胜摇头:“太师莫要强辩,孤创业艰难,见过太多冻死骨,朱门肉臭当然可以养老,然百姓一年生产去掉赋税苦徭,吃喝用度,便是连养二子都无能为力,如何赡养老人?”
寇凖缄默下来,默默喝下杯中酒叹了口气。
“所以楚王废除徭役,宽以田赋,取缔职俸田免税田,逼着士绅纳粮。”
“国家有难,难在国家,同为一国之胞,缘何要分贵贱尊卑,若是这叫礼,那不尊此礼也无不可。”
寇凖无言相驳,敬了骆永胜一杯酒。
“三说振穷,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百姓穷蔽,如何振之?”
骆永胜叹息道:“百姓以耕地为生,却也因耕地而穷,然耕地为国家之基,无地则无粮,无粮则国家灭亡,我等如何振之?
若论耕地之学,百姓哪个不比孤与太师更懂,所以振穷一事,国家难为,因而孤想,欲要振穷当先振国,国富则有能力免除田赋,不仅要免田赋,更要补助百姓耕地,使其自给自足之余还能赡养家中老小,如此才为振穷。”
“楚王见解高屋建瓴,寇某钦服,当敬。”
“四说恤贫,这一个恤字,孤觉得很是恰当。”
骆永胜大谈特谈自己的观点看法:“恤者,抚恤、体恤之意,百姓之贫原因众多,或因病而致贫、或因苛税而致贫,无论是何种原因,我们都应该体恤,既言体恤就当举措。
五说宽疾,此疾非病症,实为百姓之疾苦,百姓疾苦者如何?自然是严刑与徭役,孤已经开始着手大楚律法的编修,这首要便是准备废除诛连之刑。
诛连、瓜蔓抄从本质上就是不拿百姓之命当命,视之为草芥蝼蚁,悖逆人心合该废除。”
寇凖闻而动容,摇头赞叹骆永胜仁义,不过最后不忘开口道。
“可是废除连坐刑罚,楚王就不怕民间有乱党谋逆,亲亲相隐,不报朝廷吗。”
“其实,孤倒是觉得,有人造反对国家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
寇凖这一下可是吓的不清。
这种荒唐的话是从一个上位者口中说出来的?
“不过太师勿急,孤的话还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