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长公主李渔殿下,被派往荒原,与金帐王庭和亲。
“夜幕遮星,国将不宁”的批语由朝廷流入市井,便是周寂也从街角小贩那里听人提起过,这个理由虽然荒谬,但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却是连一言九鼎的唐王都无法扭转的大势。
出嫁那天,周寂并没有前去和朱雀大街围观长公主出嫁,而是悄悄溜入书院,想要看看夫子是否回山。
以往他来书院都是等到晚上没人时,再在旧书楼的桌前留字,这会儿天色大亮,书院里的学子皆因大唐和亲一事搅得心神不宁,周寂一路穿过草甸,来到一座古旧书楼外,却发现楼前站着一个身着黑色描金长袍,散发着不怒而威气势的中年男子,朝门内遥遥一拜,像是询问着什么。
过了片刻,那人长叹一声,慢慢挺起了腰身,刚刚的那一拜是为家中女儿,挺直的腰身是为大唐的百姓。
看着那人失落离去的身影,周寂悄然从长廊走出,叹息道,“想必他就是大唐的国君了吧?”
‘夜幕遮星,国将不宁’
女教习似乎并不惊讶周寂的到来,不动声色的将描帖加进书本,起身来到门口,和周寂隔着门槛而立,“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便是再怎么相信自己的女儿,舆论至此终究会动摇本心。”
抬眸看向周寂,疏离平淡的眼眸半年多来似乎并未改变,女教习淡淡的说道,“夫子回来了,同意见你。”
女教习说罢转身朝楼梯走去,木质的楼梯发出咿呀轻响,两人相错一阶,身高近乎持平,周寂仿佛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在鼻尖萦绕,他并不讨厌这种味道,就好像前面的女教习并不讨厌两人之间只有一阶距离。
登上第二层,女教习脚步一顿,周寂险些撞到她的身上,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鼻子,女教习回眸扫了周寂一眼,柔夷轻抚书架,一扇大门从书架两侧开启,显露出书院后山的绝美风光。
上山的路不止一条,而二层楼通往的便是一处半山坡上。
远远看去,身后浓浓迷雾,另一侧幽长的山道在迷雾中,随女教习一路向前,哗哗的溪流声从林间传来,一截一截的平整青石将两片高矮不一的水潭隔断,上游临近飞瀑,水花飞溅,湿气扑面而来;下游水流轻缓,静静淌入远处静谧的湖面。
两人一前一后,踩着微湿的田垄,走上一道木桥,便来到了平静如镜的湖面上。
湖间一只大白鹅时浮时沉,在水中捕食小鱼,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它都骄傲地仰着头颅,或咽鱼下腹,或甩干羽毛上的水珠。桥上的脚步声引得大白鹅注目而望,但它明显并不怎么怕人,反而像是在好奇,显得极富灵性。
外界的世界已入寒冬,山间的草木却如春夏繁茂,周寂隐隐从这只大白鹅的气息中感知到一丝危险,别看这只是一只体型稍大的大鹅,怕是朝小树碰上,也不一定是它对手。
眼看女教习走远,周寂喉结滚动,目光从大鹅身上移开,灵力如此精粹的大鹅,要是用铁锅炖起来,肯定很香。
继续走着,周寂看到了一位穿着淡黄色衫裙的女子,正在湖畔拈架绣花;而远处或是有人抚琴吹箫或是有人淬火打铁,或是有人对弈棋局,每到一处众人都会向女教习道声‘三师姐’,同时看向周寂的眼神好奇中带着些许玩味。
来到湖畔上方的又一处山坡上,十几间房屋坐落其间,还没等两人走近,周寂就看到一只高高的发冠在林间露出一角,一种凛然高傲之气透过树林迎面而来,却被女教习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周寂身前。
“见过二师兄。”
君陌微微颔首,朝余帘回过礼后,傲然而立,上下打量着周寂,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难怪敢把书院当成自己家一样随意出入,堪比知命的境界,远超知命的修为,阁下倒是有几分底气。”
周寂心有所感,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