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茶三场,第一场虽然只比汤色,但当红葵端着茶盏朝五位评委展示之时,光是那一缕生机盎然的乙木灵气,就足以让人神清气爽,百窍通达。
眼看红葵将茶盏端走,浊石先生与旁边几位评委眼巴巴的望向茶沫,久久不愿收回目光。
“咳...诸位评委,不知结果如何?”
胡掌柜看到众人注意皆被同福茶楼的茶色吸引,眉头微皱,轻咳一声,提醒道。
浊石先生这才回过神来,同旁边四位评委稍作讨论,相互谦让一番,最后站起身来,正颜道,“第一项只比汤色,同福茶楼、半遮面、清茗坊茶汤皆是纯白色,俱为上品。汤色这一局,平手。”
浊石先生说完扫了眼三方神色,见三家都没有什么异议,微微颔首,抚须道,“第二项,就要看水痕咬盏了。”
所谓水痕,就是将茶沫倒进浅底广口的托盘茶具,点水留下痕迹。
后世用牛奶打发成奶泡,加入咖啡的拉花工艺,便是源自于此。
胡掌柜抚须微笑,从茶博士手中接来细嘴长壶,以壶中禅泉为墨,滴注茶面,渲染出一个俊逸高雅‘茶’字。
抬眸看向两旁的半遮面和同福茶楼,却见司藤伸出白皙无暇的纤纤玉手,沾起一滴花露,清澈洁净的水滴因为空气的张力停留指腹,随着抬手挽袖,将指腹的水滴洒落茶面,漾起道道涟漪。
又是一种未曾见过的茶艺。
胡掌柜眉头微皱,听到另一边有人在喊‘赵娘子的茶沫散了’,当即转头看去。
眼看赵盼儿的茶沫最先散去,浊石先生摇了摇头,朝宋引章递去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遗憾道:“赵娘子,水痕这一局,只怕你输了。”
赵盼儿微微一笑,抬手示意道,“诸位请仔细看。”
众人凝神一看,只见赵盼儿白色的茶沫虽已散去不少,最终却在黄绿色的茶汤上凝为月窗梅枝图案,然后再不散去。
袁屯田惊叹道:“这是以茶为画的茶百戏!”
茶汤巷众老板听到,纷纷凑来观看,周寂看到这些人一惊一乍的惊叹,无奈扶额道,“都说茶百戏源于唐代,到了宋朝发展至顶峰,成为文人墨客之间最为推崇的一种文化活动.....偌大一个汴京,堂堂茶行二十七老板,总领整个汴京城的茶坊生意,竟然都没见过茶百戏?”
司藤神色淡然,不以为意道:“说不定这个世界的茶百戏源于唐代,就是因这位盼儿姑娘发扬光大,在当朝发展至顶峰呢?”
“只能这样圆了呗~”
周寂抱臂而立,联系到她当初因为欧阳旭考上进士,就决定关了茶铺,回去当她的进士夫人,不由撇了撇嘴,摇头道,“不过,我看她志不在此,开茶楼并非目的,要是能当上进士夫人,别说是关掉茶楼,就算对方和她之间隔着杀父之仇、逼母为妓之恨,她也会找个理由为对方开解,屁颠屁颠的贴上去。”
“盼儿姑娘没有招惹过你吧?怎么对她这么大恶意?”
司藤秀眉微皱,转眸横了他一眼,抬指蘸水挥洒。
“抱歉...是我失言了。”
周寂平复心情,郑重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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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赵盼儿的白色茶沫虽然散去不少,但却在黄绿色的茶汤上显露出满月照花影的水痕画面。
胡掌柜站起身来,探头望去,脸色不禁有些难看。
水痕这场他的滴注茶艺落败于半遮面的茶百戏,若是再输给同福茶楼,那可就颜面尽失了。
“快看,司老板的茶沫也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