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茶...仙茶啊!”
旁边四人反应如出一辙,饮罢盏中清茶,再来品尝清茗坊和半遮面的茶,只觉难以下咽,尤其加料最多的北苑先春.....以往明明最喜它的香甘重滑,回味醇厚,但如今再饮,这些佐料格外令人不适,相较之下,甚至还不如只加了细盐的径山茶。
脸色苍白的赵盼儿听完浊石先生公布结果,惨然一笑,后退半步,被孙三娘和宋引章扶住。
“盼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赵盼儿拍了拍孙三娘的手背,强撑着笑了笑,站定看向脸色比她还要难看的胡掌柜,自嘲道,“只要赢过茶汤巷,他们就不会再找我们麻烦了。”
宋引章张了张口,想要安慰赵盼儿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司藤款步走出,清冷平静的目光扫过四周,众人纷纷安静下来。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茶有千万状,人亦如是,只要茶汤本身香凝悠远,便自能引来赏识之人,竟然如此,又何必在意它之前到底是生在御茶园中,还是生在山野之间?”
赵盼儿应对上司藤清亮明澈的眼眸,心弦好似拨动,上前一步,直面众人道:“各位掌柜,我确实曾因父罪沦为乐伎,但如今早已脱籍.....《陆羽茶经》有言,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上者生烂石,中者生砾壤,下者生黄土。
所谓茶道者,只要遵其道,便可八仙过海,各展其能,又何必在意它的出身来历?”
两人并排而立,站于大堂正中,一个孤傲冷艳,一个偏执敏感,在场众人为她们两人的话陷入久久沉默。
败了,彻底败了。
京城茶行颜面已失,如果再强撑下去,不但丢了面子,还会丢了里子。
胡掌柜长叹一声,有些失落的拱手深施一礼,沉声道:“胡某技不如人,愿赌服输,我代京城茶行、茶汤巷二十七茶坊向司老板、赵娘子道歉...今后茶汤巷欢迎二位常来常往!”
司藤微微颔首,赵盼儿欠身回礼。
一众茶客纷纷围上来恭喜司藤和周寂红葵他们,其中询问最多的那便是‘千藤丝’究竟何时可售。
周寂撇了撇嘴,比司藤还要小心眼的他,脸上写满抗拒,甚至连哄骗营销都不愿去做,直言茶叶已在刚刚斗茶时全部用完,以后不会再有,也不会再做。
等到周寂打发走这些茶客,在旁等候依旧的宋引章局促走来,朝三人盈盈一礼,不好意思道,“恭喜司藤小姐赢的斗茶大会。”
“引章姑娘不必感到尴尬,半遮面就你们三个姑娘家家撑起来,本就不易,面对茶汤巷挑衅,肩并肩共进退实乃人之常情,哪怕你不提,我和司藤小葵也会鼓励你去那边的。”周寂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宋引章的香肩,看了眼旁边道:“盼儿姑娘和三娘呢?”
“三娘被盼儿姐打发去店面了.....盼儿姐不让人陪,说是自己一个人回桂花巷静静。”宋引章面露迟疑道。
桂花巷,陈廉私宅。
赵盼儿想起刚刚之事,站在中庭的凉亭下,内心止不住的下沉。
今日斗茶,茶汤巷输了。
她也输了。
比拼第一场汤色时,她本想借舞姿吸引众人注意,可以在评委那里增加一点印象分。
然而印象确实留下了,并且是在所有茶客眼里坐实了乐伎出身。
想必过了今日,整个京城都知道她曾为乐伎了吧?
破釜沉舟,换来这个结果。
即便最后在司藤小姐的帮助下,挽回了自己在众人眼中的形象。
但等赵盼儿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豁达。
人前高谈阔论,一堆漂亮话。
人后那个名为‘贱籍’的针仍然扎在她的心里,每每想起就会止不住的痛。
树枝断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