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渊吃了亏,气得哇哇大叫,她一回手,就将自己背上的长剑抽出来擎在手中。
眼看这二人就要大打出手,周围的看客们纷纷上前去拉扯相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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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混乱间,只听一声厉啸传来。
这声厉啸,凄厉悲怆,如同冤死鬼魂的哀嚎。
一时间,众人皆惊,不自觉地停下动作,呆立在原地。
只见黝黑水面剧烈翻滚起来,一个长发女人,从水中腾身而起,落在水潭对面的石壁乱石上。
河婆!
此时我终于看清了这个怪物的模样。
好一个俊俏的怪物!
她是个中年女人,脸色苍白,却长得很清秀。她娥眉细眼,身材瘦弱,实在难以和杀人掏心的恶魔联系起来。
但是河婆一头长发,几乎拖到脚踝,湿漉漉,黏糊糊地遮盖了她大部分的脸庞。让她的脸色,白得更加瘆人。这大概就是凌若渊所说的如同水草一样,将她困在水中的可怕之物了。而河婆的十指,竟是如同野兽般的乌黑利爪,随随便便就可将人变成白骨。ii
长得再清秀,也终究还是个杀人的怪物。
但这个怪物,竟然哭了起来。
那哭声,哀怨尖利,如同冤鬼索命。
不但哭,怪物竟然还哀求起来“肖成,你不要伤害我的儿子。”
怪物一言毕之,众人皆惊。
小羊倌竟是河婆的儿子!
难怪小羊倌总是在山洞之外转悠。
之前小羊倌千方百计阻止我们去找河婆,原来并不是担心我们,而是怕我们伤害河婆。
母子连心。
小羊倌的母亲,即使是个怪物,也不影响,他对母亲的眷念。
我心下黯然,对小羊倌的愧疚之心更重。ii
我抬眼望去,只见一直为小羊倌出头的凌若渊,也似乎被惊呆了。她举着长剑站在原地,一脸错愕。
肖成倒是冷静。他将锁住小羊倌脖子的手松开,却依然让小羊倌在他的控制之中。
只听肖成沉声道“河婆,你若想保全你的儿子,便说出实情。否则,我便杀了这孩子。”
话音刚落,发呆的凌若渊仿佛终于清醒了。她又高声叫骂起来“肖成!亏你是名门正派,竟拿个无辜稚子来做筹码!”
肖成仿佛根本不想和凌若渊纠缠。他只将抓住小羊倌的手暗暗一用力,小羊倌顿时疼得叫出声来。
河婆竟急得连声讨饶“好好好……肖成,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便是。”
肖成颇为得意,高声道“河婆,你且说,你究竟是何人?”ii
河婆低头一沉吟,缓声道“我本名叫吐奚容。”
肖成一思索,问道“你不是汉人?”
河婆点点头“我是吐谷浑[44]人。”
肖成又问“那你为何在此地作恶?”
河婆的脸上,突然显出悲戚的神色。她叹了口气,缓缓道“二十年前,我随我家主人来到中原。谁曾想,竟从此流落他乡,再不能回到故土。”
“你家主人?”肖成皱皱眉头“他是何人?”
河婆神色一肃,语气颇为恭敬“我主人,叫慕容行,先祖是慕容涉归[45]。”
肖成却一声冷笑“也算是皇族血脉,为何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肖成话音未落,就听凌若渊大叫起来“肖成!你休要胡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慕容行伤天害理了?”ii
不等肖成回答,这边河婆却幽幽搭腔“我谷吐浑,一直颠沛流离。西有吐蕃,南有汉人,东有契丹,个个对我们虎视眈眈。汗国覆灭之后,我们更是在夹缝中艰难求生,苦无立锥之地[46]。而你们中原,却能不费吹灰之力,便地大物博,人人安居乐业。世上之事,为何如此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