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沙到东都,一路上,从和风清凉走到炎热暑酷,从荒无人烟走到车水马龙,从神丰俊茂走到人形消瘦。
“侯爷,过了时允城关,再走几里就到东都城外了。”
乐怀朝后看了眼“进关吧。”
马车里,乐风楚和扶桑靠在一起睡觉,这一路上,她们没睡过几个好觉,白天赶路,夜里又不能睡得太死,经过有山有水的地方还好点,可偏偏从西沙到东都,全是一程接一程的戈壁沙漠,白天燥热难耐,晚上干冷刺骨,好不容易舒服了点,即使马车颠簸,她们也睡得香甜。
任平生在尾随的队伍里,他今年才十五岁,却在那群男人堆里显得格外出挑,黑衣似墨,肤白如雪,头上扎了个随意的高马尾,渐显气宇的额眉下是满目的异族风情,他骑在马上活像个外族的王子。
虽然任平生也没有如此奔波过,但男人就是男人,何况这个男人曾经是狼崽儿,这一路下来他没有半点疲倦,只是一直闷闷不乐,也不找乐风楚说话,但会偶尔从队伍后面骑马到车旁跟着走一阵,或是晚上到乐风楚房门口待一阵,他想她,想跟她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的那种,远离家乡算得了什么,他愿意跟乐风楚去任何地方,只是他明白,这次乐风楚是要去同别人在一起了。
太阳已经在头顶挂得老高,但不热也不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队伍人数不多,进了东都也没太引人注意。
马车里听到有军队的声音,乐风楚知道,已经到了东都,因为只有在皇城才会有巡街的禁军。
她没有拉开帘子,只坐在马车里听,听着外面声音,熙熙攘攘的街上,商贩的吆喝,姑娘的笑声,说书人的片语,还有阵阵香味飘进来,她只拨开一小截帘子,试着把手伸出去,阳光打在了她青葱嫩白的手上,热热的,痒痒的,痒到了心里,她脸上似乎也被照到,笑开了花。
经年岁月,一朝归家,这里是她十年的午夜梦回,她终于回来了,她和父亲不再是远归不归的他乡客,也不再是被大盛流放的“罪人”。
她用手玩弄着外头的阳光,还透过拉开的一点点地方往外面看,这里本是她的家,可她感觉一切都好新奇,看得不亦乐乎。
“小姐。”扶桑轻声叫她“这里就是小姐的家?”
“嗯嗯”乐风楚也轻声回应,她把帘子拉得开了些“你看。”
扶桑歪着稍微看了一眼,又坐回去,难掩忧色“小姐,我们待会是不是要到宫里去?去见皇上?”
乐风楚知道她有些害怕,便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用担心,待会你和平生就在宫外待着,累了就在马车上休息,等我和阿爹出来,记住了,别轻易跟人说话,嗯?”
扶桑挤出来个微笑,点了点头。
过了热闹的街市,往后,马车经过的地方越来越安静,快到皇宫了,这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禁军。
……
“长平侯觐见”
内官的声音传遍了皇宫。
此时,皇帝和大臣们正在御前台等候这位多年未见,盛名长在的长平侯,这群人里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忧,比如干要,永远一副“事真多”、“我来凑数”的脸。
魏焓也在御前台,就站在魏昭身边,他不知道今日乐风楚会不会同乐怀一起来面圣,不过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她没来,他就偷偷溜走去找她,那怕被怪罪也要去,反正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她,越是这样打算,魏焓就越是觉得乐风楚不会来,他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绞尽脑汁地把待会溜走的理由都编好了,可还是巴不得待会乐风楚会从宫门走进来。
想着想着,他脑海里的楚儿走出来了,虽然远,但只一眼,他就知道是她。
乐怀身披铠甲左佩长剑,乐风楚就跟在他后面,空旷森严的皇宫外场,所有人的注视,让一切变得庄严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