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别再投生到这样的家庭了。不值得。”
“都是冤孽。”
姜柔站在一旁听了,一时间竟觉得如今这个姚氏才是慕家最清醒的人了。
看着满目悲觉的慕家人,她嗤笑着却又忍不住自己先落了泪“看看你们慕家如今有多荣耀,达官贵人、宗室皇亲冲着慕大人的面子都来吊唁。想想也是可笑,她活着的时候,你们为了你们的前程让她寸步难行,却偏偏你们慕家如今的地位有一半是她的功劳。”
“哭!有什么可哭的!活着的时候不见得你们有这样的感情给她,如今又哭给谁看,慕繁漪么?她已经死绝了,看不到了。别自己感动自己了,实在可笑。”
慕孤松僵硬的站在灵前,缓缓蹲下身,一张一张纸钱焚烧在火盆里,在一片哀哀的哭泣声中,有几乎不可查的水泽被迅速湮灭的声音,呲呲的,刺痛着神经。
老夫人头顶着楠木棺,是声声的悔不当初。
作为姻亲的姚家,早早来吊唁。
晴云和冬芮焚着纸钱,橘红色的火光将她们面上的泪照成湍急的河流。
泪水摇曳的目光睹见姚意浓的身影,晴云疯了一样站起来,脚下凛冽不已的冲上前了几步,将手里的纸钱纷扬了整个灵堂。
她怒目着姚意浓,龇目欲裂,恨意翻天。
她所尊重的、仰慕的主人,就是因为这个贱人才会走上绝路的!
楚家人悲痛的神色里亦是不客气的厌恶与鄙夷。
姚闻氏一惊,生怕她们说出什么外人听不得的话来,上了香,又不能立马就走,忙使人把姚意浓带去了姚氏的观庆院待着。
而姚氏,却并未等到那“姚家女赢了”的快感,只是觉得可笑。
这个世道里,情深的女子,注定没有好下场。
桐疏阁院门口的一丛凤凰花在炎炎流火里开的如火如荼,琰华站在紧闭的院门口,目光空茫茫的落在花树上。
发现那长翘的花蕊似她拖曳在身后的嫁衣的衣摆,她就是这样盈盈立在他的面前。
那样灼灼烈烈的红,倒映着幽蓝碧空,似着了火一般,连周围的光晕亦染上了浅浅的红。
那一日,他于漫长斜晖间进到院中,她坐在窗口,青丝垂散,流霞的绯红落在她身上,恰似凤凰花瓣带着千丝万缕的光华纷飞在她身侧,将她的欢喜、清愁与痛苦全数点燃。
而他,只看见了她的欢喜与清愁。
后来,他看到了,只是那一场痛苦的宣泄,他以为自己还来得及好好去喜欢她,却不想,那一场泪,成了她对他绝望的诀别。
他想起了她的嫁衣,寻去千锦阁,千锦娘子指了火盆里被火舌吞噬的吉服“尘缘尽断,你们再无瓜葛了。我手里出去的嫁衣,没人穿,只会烧成灰烬。”
琰华只觉那烧去的是他的心,他去抢,然而一群绣娘挡在了他身前,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嫁衣消失不见。
他去桐疏阁,想看看、再看看与她相关的一切。
晴云拿阴翳的眼色盯着他,拒绝他的靠近,亦吩咐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不许放他进去“从此,这里的一切与公子再无相干,公子自可去求娶自己喜爱的姑娘。水仙也好,玫瑰也罢,没什么不能了。”
“少在这里表现你虚伪的情义!”
“一文不值!”
深夜里,他悄悄去了她们一同看书说话的屋子,看到了那副绣品静静的绷平在绣架上,以他送她的那支木难簪子,划破了一道。
将雄鸳和雌鸯之间划开了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天堑。
空气里还有属于她的沉水香的味道,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到最后,她走的干净决绝,什么都没有留给他。
“琰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