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
“哥哥,你是在开玩笑吗?”他轻声地问。
“这个玩笑好笑吗?”贺云阳反问。
“可是哥哥,你到底是为什么呀?”贺云祥觉得腿有点软,他移了几步,靠在一架书上,“哥哥,陈天景不值得你这么做,不值得呀哥哥!你是经过了多少生死,经过了多少艰难才走到现在你忘记了吗?这些生死和艰难有多少是贺云海给你的你忘记了吗?你居然把命交给他去换陈天景的命,哥哥,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你到底是为什么呀?”
“为什么?”贺云阳苦笑,把笔放在砚上反复地蘸,眼神恍惚遥远,“云祥,我告诉过你的,当年的芙蓉会,我是和陈天景一起进的玉寒山。我们一起对战了火麒麟。当火麒麟发动三味真火的时候,是陈天景挡在我身前,她对我说,‘傻瓜,你就在我身后。’云祥,那是第一次有人护我,在我身前为我抵挡危险,第一次!我看着那个挡在我身前的小丫头,我就在想,她护我这一时,我必护她一世!嗯,就是因为这个!云祥,你知我言出必践!既然决定了护她一世,那么不管她对我怎样,只要我活着,只要她有难,我就不能不管!”
“可是哥哥,你怎么能把你的命交给贺云海!你有没有想过他会怎么对你?”
“呵,不过就是一条命,交给谁都一样。不过就是一死嘛。人生除死无大事!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贺云阳无所谓地笑笑,“云祥,我会把齐朝分为南齐和北齐,你和贺云海各占一半。他现在和从前不一样了。没有那么张狂蛮横了,你们好好相处,你们,毕竟是兄弟嘛!”
“我和贺云海算是哪一门子的兄弟。”贺云祥此时满脑子都是哥哥即将面对的悲惨遭遇,对什么南齐北齐的根本不感兴趣,随口念了一句,“哥哥你这么说,好像你跟我本来不是兄弟似的。”
“云祥,你说对了。我和你真的不是兄弟,我其实并不姓贺!”
这句话落入贺云祥耳中的效果胜过一个惊雷直接炸在头顶。他死死抓住书架边缘才没滑坐到地上。他睁大了双眼死盯着贺云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哥哥疯了!哥哥被陈天景气疯了!”
贺云阳像是看透了他的心,微笑道,“云祥,我没有疯,我说的是真话实话,我的确不姓贺。这件事还是我母亲去世后,我从她留给我的遗书中得知的。她是父皇最爱的女人,但她的心却另有所属,她和那个人生下了我。我的亲生父亲就是被父皇杀死的。从小到大,父皇对我的种种漠视、虐待、谋害,只为这个原因。我是他至爱之人和别人的私生子,他要是还能对我好,那他就是菩萨了。我其实应该姓韩,我应该叫韩云阳!”
“可……可是哥哥,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会对父皇那么好,他是你的杀父仇人呀!你,你还对贺云海也很好,为什么?他们都是你的仇人呀!”
“我不觉得他们是我的仇人。”贺云阳蹙眉道,“我母亲是在嫁给父皇后又和我的生父私奔的,试问有几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这样的羞辱?他杀我生父是情理中事。何况,父皇这么多年来,一直是痴恋着我母亲的。你也看到了,他退位后,一直长住在我为母亲所建的念慈堂,念慈堂本就是他让我建的,他说想有个地方能为母亲念经。他病重时住到了秋蝉阁,他就是在那里去世的。我得知真相后,不但一点不恨他,反而很同情他,甚至对他有了很多亲切感。我不是他的儿子,但我的执拗和痴念,实在很像他。我不是贺家人却阴差阳错地坐了贺家的江山,我心里是有愧的,所以才一直照顾着贺云海,甚至答应了他这两个荒唐的条件,齐朝江山本就是我抢了他的,现在还给他也是应该,至于我的命,也许我本就不该出生,却偏偏来到这世上,才活得如此艰难,如此凄凉,我是真的累了。既然贺云海想要我的命,就给他好了,只当是我还父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