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谢了。”青衣女子回头,“阿湛。”
名唤阿湛的男子点了点头,他的眼神停留在江瑞霖手中的匕首上,迟迟没有移开。
江家是这天水城的首富。自太祖年间起,江家数代做织造生意,买卖范围西至关外,东到汴京,百年来大大小小的店铺开满了天水城,即便在整个京兆府也是排的上号的富户。到了这一代,江老爷老来得女,膝下只有江瑞霖一个孩子,夫妻二人如珠如宝呵护着,给她一切她想要的东西,对她的管束也不像一般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那般严苛。
江瑞霖不喜欢女工,也不爱诗书,偏偏对做生意很有兴趣。十三岁那年,她在父亲的带领下开始管理第一家绸缎庄。天水城的人都知道,江家大小姐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聪明能干,算盘子打得比男人还精。江老爷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们阿霖不输男儿,是江家的希望,有她我就放心了。”
江家大小姐名声在外,上门提亲的人从未断过。江老爷知道这些人是冲着江家的钱来的,为了让女儿有最好的归宿,也为了把江家的生意延续下去,他对女婿的人选十分严苛。最终,江瑞霖和知州方大人家的二公子订了亲。
商贾人家能和官宦氏族联姻,实属难得。亏得江家大小姐有口皆碑,和方家二公子郎才女貌,这桩婚事也被天水城百姓交口称赞。
亲事一定,江老爷的心事也就落定了,夫妻俩逐渐把生意交到了女儿手上,只等着过含饴弄孙的天伦日子。
然而,人人艳羡的江家大小姐,命运在她十五岁那年悄悄发生了变化。
那一日,江瑞霖向往常一样在店铺查账。伙计拿了一匹锦缎给她,话语中带着稀奇“小姐,外面有个奇怪的人的,我们明明是开店卖布的,他却把布拿到这里来卖,说是多少都行。我看着成色还不错,要不你看看?”
江瑞霖拿起锦缎,不由得吃了一惊,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颜色。她让伙计将锦缎展开,放在阳光下细看,锦缎丝滑细密,就像夕阳下的流云簇拥在天际一般,泛着金色的柔光。
“是谁拿来卖的?快带我去见见他。”她迫不及待出了账房。这样成色的锦缎,如果能有大批量的货源,江家的商铺一定会名声大振,在汴京站稳脚跟,甚至有可能直接为皇家供货——这是她一直期望的。
出乎她的意料,她本以为来人会是个有着一双巧手的姑娘,没想到是个英气的男子。那人一身灰色粗布衣,手中还提了一把剑。
她许久没在天水城见过佩剑的男子了。这年头,太平盛世,有谁会拿剑出门?
灰衣男子察觉到有人走近,抬头,冲她微笑。莫名的,她脸色发烫,竟有些紧张。
那便是江瑞霖和谢弈的初见。
“这锦缎是你的?”江瑞霖佯装镇定。
谢弈点头。
“成色还不错。你开个价吧,有多少,我全要了。”
“只有这一匹,姑娘看着给吧。”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你卖东西,怎么还让我开价?”
谢弈温和地笑笑,也不说话,只等着江瑞霖出价。
江瑞霖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心想,长得这么英武俊朗,又佩着剑,应该是个习武之人,难怪对物价没有一丁点儿了解。
她让伙计去账房拿了一袋碎银子交给谢弈,谢弈打开看了看,愣着没说话。
江瑞霖见他是这反应,有些不高兴“你放心,我们江家做生意一向讲究一个 ‘信’字,童叟无欺。”
“姑娘误会了,我只是……”谢弈局促,“不知这里有多少银两?如若我去市集采购物品,怎么出价才合理?”
江瑞霖完全惊呆了,她忍不住重新审视了一遍眼前这个男人。看着摸样挺好的,莫不是个傻子吧?
经过一番简短的交谈,江瑞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