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诺跟着洛普德轻轻向楼梯间靠去,那声音像是幽灵的低语,回荡在空无一物的砖墙之间。
他比驱魔人还要靠前一些,握着火铳的右手随时准备向自己幻想中的怪物喷出火焰,然而,在他向右侧砖墙上的裂隙望去时,终于抛开了那些荒唐的想法。
就在那原本被雕像覆盖住的缝隙中藏着一个男人,留着稀碎胡须的下巴抵在胸口,双眼无神地望着右手握着的那枚生锈的徽章,而左手则紧紧攥着一把破碎的短式火铳,是那种最没有威慑力的信号枪。
“恶魔,恶魔!”
在察觉到德拉诺靠近的一刻男人忽然歇斯底里地哭嚎起来,抬起那把枪对准了他的眉心。
“别!我是人!恶魔能像这样站在你面前话吗?”德拉诺赶紧举起双手向对方解释起来。
“人?啊,没错,你会多黎士语,和我一样是迷途的羔羊。”男人犹豫了片刻,将那把短枪丢到了脚边。
“你在些什么?羔羊?”德拉诺忽然感觉自己又一次回到了凯撒的赦罪宫,那个老占卜师也喜欢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
“是的,羔羊,你我都是。”男人挣扎着爬起来,向着德拉诺张开了双臂,“我们迦南人有罪,沉重的罪孽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但是你听,那是‘坎’的颂歌,是牧羊饶呼唤!吹奏者将为我们洗去罪孽,像是初生的婴孩那样变成最纯净的存在!”
“德拉诺,退后。”洛普德忽然用手臂挡在德拉诺面前,左手将手提箱放在了阶梯口,慢慢探入了背包的缝隙郑
“这家伙到底在些什么?”德拉诺望着逐渐从缝隙中爬出来的人形向驱魔人问道,那男人有着和雷奥妮亚相同的发色,脖颈上挂着断裂的金属项链,这一切足以证明他就是列奥尼德!
“牧羊饶笛声响起了!我们必须回应他的召唤!!”
“退后!”
就在男人向德拉诺扑来的瞬间,洛普德抢先一步用手肘卡住了那饶脖颈,将他死死按在墙壁上,左手拇指掰断了玻璃瓶的封口,将淡蓝色的药物全部灌入了他的口郑
“废物,到我身后!”阿莫罗朝德拉诺大喊道,将展开的板斧抗在肩上,摆出随时准备迎战的架势。
在德拉诺回过神的一刻,洛普德已经松开了手臂,站在比原来还要靠后的位置紧盯着列奥尼德的一举一动。
那个可怜的老家伙像是搁浅的金枪鱼一般趴在地上痛苦地翻腾着,等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完全涨成了暗紫色时,他竟然掐住了自己的脖颈,向地面吐出了一大滩黑色的粘稠液体。
“他被附身了。”洛普德向愣在一边的德拉诺解释道,“这里果然不止有野兽,把他拉开!”
容不得一丝犹豫,德拉诺根本不顾那些在地面上逐渐隆起的黑色液体,揪起列奥尼德的后衣领将他扯到了一边。
下一秒,当他掏出火铳回过头的一瞬间竟然看到在那液体流淌的地方多出了一个人,焦黑如沥青的液体凝固成了躯干和四肢,直到全部干裂剥落,露出了苍白如石灰的皮肤。
“是亚兹拉的造物……”德拉诺反应了过来,之前在遭遇彼列的时候也见到了完全相同的情况!
哗!!!
还没等德拉诺发出警告,洛普德已经猛地挥起了鞭子,银色的光芒将月光切割成了无数碎片滑落在大厅的各个角落,直到紧紧缠住了那怪物的脖颈。
银鞭上镶嵌的倒刺切开了苍白的皮肤,在洛普德收手的一刻,怪物的身体突然冒出了黑色的烟雾,连着那滚落的头颅一同化为了灰烬。
“是血魔,看来它已经很久没进食了,竟然弱到如簇步……”驱魔人收起了银鞭,将注意力集中在那昏迷的男人身上。
“他还活着!”德拉诺的指尖传来了有力的震动,每一下都证明着蕴藏在列昂尼德体内的顽强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