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戎达帆船不久后,海水逐渐吞没了卢娜欧蒙的陆地,像是急着将孩童拥入怀中的母亲一样,拖拽着这片岛屿直到它完全沉入了大海。
狂涌不止的巨浪几乎将搁浅者们的帆船推到梁屿的中央,但很快,人们扯起了船帆,拴住那些往北方逃窜的狂风向未知的海域驶去。
而在一艘无名帆船的船长室中,德拉诺独自一人坐在床边,双手十指相扣,手肘抵住膝盖,将冰冷的拇指抵在唇边。
他相信自己是在为让娜祈祷,而当他把那些祷文在心中默默背完时,却不知该念出哪位神明的名字……
如果是在十几年前他还在瓦拉海姆孤儿院的时候,他绝对会在每一句祷文的最后都加上“创世者”的名字,因为包括海德温在内的修女和牧师都曾告诉过他那位神明象征着光明与生命,是任何生灵的守护者。
但他已经否定了这一切,心房像是个阴冷发霉的地牢,那里不再有什么创世者和神明了,也不会再有什么光线突然地照亮那里。
从他上船开始已经过去两个时了,那种来自肉体的痛楚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它们并没有就此放过这位外乡人,顺着神经、脉络以及任何渠道蔓延到谅拉诺的大脑中,在那里凝固成一个种子,长成了一株令人痛苦的荨麻。
随着船体不住的摇晃,他渐渐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让娜将要成为月之种的选召者,对于迦南人而言,这几乎和恶魔附身没什么两样。他听到脑海中有个声音在逼迫着他做出决定是为了避免搁浅者们的恐惧而带着让娜就此离开,还是忍受凄入肝脾的痛楚抛下她带着搁浅者们前往新的家园?
很显然,二者都不是他所能接受的结果,他宁愿死在海上就此腐烂也绝不会抛弃让娜!
就在这时,他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渺,甚至无法在这茫茫大海中找到正确的方向……
当德拉诺为前进的方向而感到迷茫时,他会尝试着服自己去思考先人们留下来的哲学问题,例如“一切是为了什么?”、“为何而存在?”、“眼见是否为实?”
然后,他会莫名其妙地打乱自己的思路,陷入一个又一个逻辑陷阱,直到放弃了这个无聊的念头。
无奈之下,他从怀里掏出了洛普德赠与自己的吊坠,那是一只海鹰的图腾,利爪紧握着太阳,寓意着某人唤醒了黎明。
在那图腾的背面刻着一行多黎士语的文字
“以黎明驱散梦魇,以鲜血换取生命。”
它所的就是洛普德,或许也是任何一位游荡在梦境中的驱魔人,但此时他感觉这行字更像是预示着自己的未来……
咚咚咚……
德拉诺应着敲门声走了过去,将门拉开一条缝隙,等待着对方的消息。
“让娜姐醒了,她有话要跟你。”施瓦泽用平静的语气着,希望不会引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他也确实没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微微点零头,跟着施瓦泽向那船舱走去。
……
“一切都要按照预言的指示进行!卢娜欧蒙的幸存者们将在亚伯建立新的家园,除了那里之外我们哪儿都不能去!”
菲列克斯的声音从船舱中传来,还夹杂着卷轴抖动的声音,不知是什么让他这样激动。
“预言没有提到过卢娜欧蒙的沉没,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月神!我们一辈子都要漂浮在海上了,就这样绝望地死去!”一个悲观主义者哭嚎着,提出了所有人都畏惧却又心知肚明的事实。
“这帮土匪……”施瓦泽不耐烦地推开了舱门,尽可能地将脸上的横肉挤成了一团,这样就能让人们把嘴巴闭紧。
熟悉的船舱里多出了一些陌生的面孔,他们应该是尼娅莎口中的“东部搁浅者”,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船出了问题,跑到列昂尼德留下来的船上暂时避难的。
“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