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缓缓走到垛口前面。
两千多名来自大明各地的战兵,用山呼海啸的万胜之声,发泄他们奋战多日的激动心情。
幸存的人们望着彼此,望着一张张沾满血迹的脸,只是傻傻笑着。
刘招孙立在城头,朝城下挥手示意,参将大人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
连同尚在北门血战的川兵,这支由蓟镇、辽镇、浙兵、宣大等部仓促拼凑的军队,为守卫开原,付出了极惨重代价,超过一半士兵战死,负伤者不计其数。
然而就是这样一支炮灰军队,在刘招孙的组织下,经历数场血战,终于守住了开原,守住了这座辽东重镇,更守住了汉人最后的防线。
这里,是刘招孙皇图霸业的起点,也是刘招孙抵御建州女真的最前线。
所有故事,都将从这里开始!
“能战者,随本官杀回北门,杀阿敏!”
说罢,他翻身上马,挥刀指向北门,策马而去,在他身后,无数战兵手持各式兵刃,如潮水般向开原北门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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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原北门,监军乔一琦正指挥三千战兵与镶蓝旗鏖战。
其实,乔大人并没有怎么指挥,他只是高坐城头之上,像刘招孙说的那样,真正不动如山。
两名心腹家丁,手持长牌护卫在乔老爷左右,防止建奴暗箭偷袭。
乔一琦是从萨尔浒战场上走过来的老兵,自然知道巴牙剌射箭很厉害,当初杜总兵便是被白甲兵一箭毙命。
眼下自己远离战阵,若是被敌军一箭射死,不仅不好听,而且朝廷都不好封赏抚恤。
“老爷,鸳鸯阵冲出土墙了,杀了好多鞑子,”
“知道了!”
“老爷,鸳鸯阵冲到白杆兵近前了,”
“知道了!”
“老爷,战兵和白杆兵汇合一处,鞑子退了,阿敏气的胡须都要丢了!”
“在哪里?快让老爷看看!”
一名家丁趴在城头垛口上,正在为监军老爷作着北门战场实况直播。
这位播主视力极佳,能清晰看见数百步外白杆兵与浙兵长枪枪杆上纹饰差异和镶蓝旗旗主阿敏嘴唇下的老鼠胡须。
镶蓝旗旗主阿敏气的胡须抖动,愤怒的望向对岸开始溃退的真夷战兵,猛地转身,对费扬武道:
“都是一群废物,五千人,连三千尼堪都杀不死!让巴牙剌督阵,后退者立即斩杀,这支明军伤亡近半!镶蓝旗耗也能耗死他们!”
费扬武面带忧色,望着对岸陷入胶着的战斗,沉默不语。
对岸这股明军分明就是上次他们在浑江遇到的那支明军。
武器铠甲、排兵布阵,连他们眼神,都和上次一模一样。
三千明军化整为零,在狭窄的河岸边排列出几百个战阵。
每阵十二三人,各人使用长短不同兵器,有长枪,有短刀,有火铳,有镋钯,还有些费英武不认识的兵器。
他们攻守配合,长枪刺杀,长牌防御,攻如毒蛇,守如扇贝。
镶蓝旗勇士善于布阵,然而对面地形狭窄,又被尼堪挖掘了一道道壕沟,拦马沟,无法结成大阵。
在没有大阵的情况下,面对这些难啃的刺猬,镶蓝旗虽然人数众多,却难以发挥人多的优势,只能一点点消耗对手。
他刚准备劝说阿敏撤军,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万胜之声。
“是南蛮子来了,”
费扬武神色凝重,没有理会他哥哥阿敏,转身朝大阵后面的望杆跑去,还没跑过去,就听到望杆上面的战兵叫道:
“尼堪大军来了,四面都是!”
{();} (ex){} 费扬武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