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先跑了,紧随其后的是陶建钊部数千人。张汉瑜部,主力已经溃灭,甚至就连他本人,都失陷在了汾水北岸。
最后那两万余人,能逃回去三分之一都要烧高香,多半还没这么多。
兵败如山倒!王珂的节度使宝座,已经输掉了大半。
而就在他思虑间,就已经有大群铁林军士卒从不远处绕过,沿着蒲军溃逃的方向追击而去。
他们的断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降了!”刘训心灰意冷,将长枪扔在泥水里。
千余名晋军士卒也丢了器械,满脸解脱之色。
“收缴器械。人先看管起来,后面安排人手,将他们送到险地关,交给康君立。”邵树德吩咐道。
“遵命。”
……
长安太原大驿道蒲绛段,溃兵绵延上百里。
从最北边的秦村,到稍南边的宝鼎县、粉店,以及跑得最快的王珂所部临时屯驻的辛驿店,到处是横七竖八躺在路边直喘气的蒲兵。
走得匆忙,食水都没来得及带,稀里糊涂就跟着军官逃了。结果逃着逃着还走散了,军官找不到士兵,士兵找不到军官,乱作一团。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正在路边破庙里做饭的蒲兵手忙脚乱将火堆熄灭,不敢出声。
幸好骑兵并未在此逗留,他们风驰电掣般地往南追击。
军士们心中非常快意,去追吧,追那些将佐,不要来祸害咱们大头兵了。
这一仗,输得稀里糊涂!突然间就听闻北岸败了,突然间就要逃跑了,底层军士们信息渠道有限,不知道怎么败的,更不知道大人物们为何要逃跑,只能暗叹晦气,摊上这么个无能的留后,不知道多少人要被他坑死。
侍卫亲军千户孟知祥带着三百骑兵,看着路边藏在草丛里,躲在村落间,坐在田埂上的溃兵,根本就懒得管。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赶上王珂。
虽然希望不大,王珂所部的马匹多半不少,但人总得有梦想不是?万一抓住了呢?
战马继续向前奔驰。
突然从路旁冲出百十个溃兵。孟知祥吓了一跳,下意识抽出骑弓,连续两箭,一人毙命。
“别射了!别射了!”溃兵头领躲到了树后,大喊道:“我等愿降!”
“滚一边去!”孟知祥懒得搭理这些人,一甩马鞭,继续前进。
“可是绛州王使君的兵?我等愿降矣。”溃兵头领高声道:“我等拥王使君入河东,保他做留后,王使君赏一人两匹绢就行。”
没人理他。隆隆的马蹄声渐渐远去。
“看着似乎是夏贼,不是王使君的兵。”有人突然说道。
“嗯?夏贼?那不降了!走小路赶回河东。王瑶若来,咱们便降了他,然后保他和夏贼干!河中这一府四州,还轮不到外人做主。”
“是极。大部分弟兄其实是溃散了,好好收拢一下,人还是够的。”
“王珂打的什么狗屁仗!稀里糊涂,连夏贼的面都没见到就败了。”
“虫儿不会打仗,当不得人主。”
溃兵们七嘴八舌,相互搀扶着走了。
孟知祥连催马儿,一日间便抵达了宝鼎县。第二天傍晚又追至辛驿店。
路上抓了几个溃兵拷问,得知王珂前一日便拔营启程,奔回蒲州了。
毕竟,新驿店离河中城只有三十五里,须臾可至。
从河中城到双方交战的汾水之畔,总里程也不超过一百八十里,如果一心跑路,确实很难追上。
“这帮混蛋,跑得倒挺快!”孟知祥长叹一声,招呼将士们往后走,一路收降敌军溃兵。既然抓不到王珂,那么就削弱他的力量,剪除他的爪牙。
河中衙兵,能抓几个是几个,总之不能让他们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