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都尉风采更胜往昔,着实让人惊讶。”邵树德觉得康佛金这个人很神奇,认识他也不少年了,但这个人的精力很旺盛,经常跑来跑去,生意遍布灵夏及关中,最近还给自己讨了个武散阶,赫然也是官人了。
“老了,气力渐衰,比不得大王正当壮年。”康佛金谄笑道。
他很上道,一来就献了不少邵树德点名需要的很多种畜资源,比如大食大尾胡羊,一共二十余头,换来了邵树德的亲自接见。
这种胡羊,高三尺余,尾重十斤,大如扇,几不能走。毛较为细腻、柔软,拿来与本土凉州的康居大尾羊、灵夏的河西羊、关中的沙苑羊以及河东的河东羊来配种培育,有极大可能整出细腻柔软且高产的绵羊,价值极大。
羊毛,现在就是邵树德的兴奋点,是他改造社会尝试的第二步,紧密承接着三茬轮作制的农牧业生产模式下游原材料加工,可谓相辅相成。
此外,草原征战,羊毛这种御寒性能远超棉花的材料也有大用处。
康佛金此举,确实让他很高兴,故从阿布思的可敦身上爬了起来,匆匆接见。由此可见,邵大帅的事业心还是很强的,至少女人似乎还比不得一头羊。
“也到了安享富贵的年纪了。”邵树德拍了拍手,侍女们开始上饭菜,两人将一起用午膳。
“田家作苦,岁时伏腊,烹羊煲羔,斗酒自劳。”邵树德笑道:“这时节,就该来点羊肉。”
康佛金连连称谢。能在夏王府中用膳,这是关系亲密的标志,这吃的不是饭,而是地位、亲疏和富贵。
“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玄宗亦爱驼肉。”
“《晏子春秋》云,齐景公‘趣庖治狗,以会朝属’。诸侯招待臣属,亦用狗肉。此物极好,康都尉可多尝尝。”
每上一道菜,邵树德都介绍一番,康佛金受宠若惊,笑得合不拢嘴。
其实这些东西,对他这种身份的人来说,都不算什么。况且灵夏富庶,肉价较廉,民间甚至不限制杀牛,这顿午膳倒也不算多奢侈。
听闻夏王至今习武不辍,功夫并未落下,怪不得这么喜欢吃肉。对比下归义军有些军将那略显肥胖的身材,健壮匀称的夏王简直可以说非常自律了。除了喜欢权势和美人,几乎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听闻高昌回鹘太平了一些,可是其国中有变?”给康佛金倒了一碗“朔方生烧”之后,邵树德随口问道。
朔方生烧,其实就是蒸馏葡萄酒,大唐版白兰地,因为蒸馏设备工艺复杂,价格昂贵,且酒精度高,市场需求大,这种酒的价格并不十分亲民,算得上是高档酒了。
草原上的酋豪们就十分喜爱这种酒,一直重金求购来着。
“并未听闻有何变化。仆固氏东征西讨,屡屡起衅,只不过矛头指着沙州的时候少了罢了。”康佛金答道。
“夏王欲伐高昌回鹘?”因为实在好奇,康佛金忍不住问道。
“非也。”邵树德一边用刀子割肉,一边说道:“从伊州北之时罗漫山至回鹘牙帐,马行三十日方至,我打它作甚?”
伊州就是今天的哈密。时罗漫山即巴里坤山,天山山脉的一部分。
从伊州向东走二百四十里,然后向北越过时罗漫山,山北有大河直通回鹘界,马行三十日可至回鹘牙帐。高昌回鹘收复回鹘王庭旧地,走的就是这条路。对游牧部落来说不算远,但对中原人来说,真心不近。
“我至灵州,听闻大王破回鹘牙帐,俘斩数万,虏获杂畜数十万,已是多年未有之大捷。缘何不一鼓作气,从回鹘王庭直冲伊州?”康佛金试探性问道:“也就三十天的行程,赶着牛羊行军,并不远。”
“还是太远了,耽误我正事。”邵树德说道。
“若大王愿从黑城子发兵攻伊州,又或攻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