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事物。
这是世界性大帝国的独特标志之一,与根植于地域、传统的保守主义国家是大不一样的。
他很想待在这个国家,作为一个冷静的观察者,记录她的发展轨迹。
他认为,自己很可能在见证历史。
但很无奈,他必须要完成自己的工作。作为厄尔布鲁士的副手,他有责任陪同他回到布哈拉,面见大维齐和埃米尔。
只有等到这份工作结束,他才能重新决定自己的未来。
更何况,还要回去出书哪!撒马尔罕的印刷业十分发达,他在那边有朋友,可以帮助他校对、出版书籍。
塔姆也很想在历史中留下自己的印记,《胡大之鞭》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他一直在为之努力。
“真是一个繁荣的国家,比布哈拉强多了。”厄尔布鲁士看着人头攒动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商铺以及人们得体的穿着、相对强劲的消费能力,感叹不已。
他是没有与夏国敌对的念头了,但他还需要说服布哈拉的贵族与将军们。
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邵树德牵着嫡长孙的手,在城头极目远眺。
“二十五年前,阿翁的军队自河阳南下,猛攻洛阳。乾宁三年(896)正月,在洛阳南郊围歼了朱全忠最精锐的长直军一部,随后克河阳南城,杀霍彦威、霍存父子。”邵树德轻拍着孙儿的手,说道:“寇彦卿可真硬啊,厮杀到了最后一刻。那一战,阿翁帐下最能战的天雄军伤亡惨重。河阳南城,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依然选择顽抗到底。”
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宫人们大部分都有些茫然。
邵树德有些感慨。二十五年了,很多往事渐渐要埋没于尘沙之中了。
“从来幽并客,皆共尘沙老!死得其所,快哉快哉!”夜风之中,他仿佛听到了寇彦卿临死前高亢沙哑的声音。
他又仿佛看到了河阳南城的熊熊大火之中,孤独挥舞着长柯斧的霍彦威。
他还看到了第一次东出,保胜军全军覆没之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刘捍。
“阿翁这一生,所遇的敌人,没有一个好打的。”邵树德继续说道:“这个天下,来得十分不容易。人心易得,又很容易散去。不肖子孙败家的时候,总想着家大业大,败这一点点没关系,但如果他经历了这些艰难的战事,又怎么忍心败家?”
“围攻长直军时,死伤的天雄军将士,能答应败家吗?”
“攻河阳南城之时,在壕沟里被疫病折磨得半死不活的铁林军武人,能答应败家吗?”
七岁的皇长孙邵修守似懂非懂,但他很乖巧地握住了邵树德的手,似乎在安慰。
“今天是上元节,本不该提起这些事。”邵树德回过神来,哈哈一笑,道:“乖孙有福气,能享受这太平盛世,以后当谨记阿翁说过的话。”
“孙儿记住了。”邵修守应道。
邵树德又看了孙子一眼,十分满意。
嫡长孙虽然才七岁,但他日后的生活已经被安排好了。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孩子是圣人属意的第三代继承人。
邵树德甚至已经给他定好了娃娃亲:陈国公符存审的孙女。
符存审还在北庭为帅,家族却已经攀上了皇亲,一如当年朱叔宗故事。
从亲事的选择也可以看出,邵氏家族的底色,其实还是武夫,即便到了第三代,依旧如此。
“几十年后的天下,如果你来秉政,会怎么做?”邵树德兴致起来了,便问道。
七岁的孩童,他不指望有什么惊人之语,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邵修守想了想后,说道:“阿翁说边疆多事,孙儿若秉政,就把他们都变成夏人,是不是就不闹事了?”
邵树德大笑,笑得很欢快。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