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出来说道:“臣以为,复建集宁旧城、东胜卫、三降城、威虏卫、威远卫等漠南诸卫,可以和互市一起办。”
“阅视宣府边务左给事中朱纯奏禀,宣府市马,报一万八千匹,银一十二万两,乃历年递至三万六千匹,银二十四万两,所耗靡多。”
“开互市榷场,则有利于平抑牲畜之价,利国利民也。”
大明的战马主要来源还是民间交易,每年都要花掉超过二十万两银子买马,这马匹还没个标准,也没个定数。
于谦的意思是,开互市榷场省钱。
这钱总要花,那就要有个章程、规矩、轮廓,与其这么不明不白,还不如摆到台面上来。
一匹马,六两银子,实在是太贵了。
朱祁钰点头说道:“可有人反对?”
“若是觉得奉天殿明镜高悬,那到了盐铁会议上再说,要是还觉得难以启齿,又觉得,得罪两位明公不妥,那就写成奏疏,递给文渊阁。”
“觉得文渊阁还是得罪人,就通过通政司,六部都有通政、参议,可以直接送到朕的案前,所言有理,朕也会嘉纳其言。”
朱祁钰是愿意让人说话的,众人拾柴火焰高,大明花了这么多的力气,把他们从茫茫人海里选出来,就是为了让他们积极献策。
只要不是泛泛空谈,只要不是胡诌,朱祁钰都是愿意看一看,听一听各方的意见。
他天天挨骂,人人皆称其亡国之君,不就是朱祁钰为了言路畅通,下情上达,受的天大委屈吗?
“那奇功牌呢?”朱祁钰再次问道。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所用金银皆出自内帑,陛下要赏赐,他们也没有理由去反对。
但是他们很羡慕,陛下的奇功牌可以给工匠、军将,他们官僚却没有。
“那就是默认了。”朱祁钰笑着说道:“继续议政吧。”
一直当师爷,整日里装糊涂的王直站了出来,俯首说道:“臣请京察。”
京察是大明官场上的免疫系统,主赏罚升降,考评,淘汰贪官污吏、懈怠官僚。
从四个方面去考察,分别是守、政、才,年。
操守:廉、平,贪;政务:勤、平、怠;才华:长、平、短;年龄:青、中、老。
洪武年间,每三年一次,永乐、宣德年间,每六年一次,到了正统年间,十年一次。
洪武、永乐、宣德年间,乃是都察院御史、六科给事中、吏部清吏司、通政司等部门,联合行动,对京师所有官员,都展开议论大规模的盘点。
尤其是贪污之事,洪武年间会剥皮揎草,永乐年间为流放,宣德年间为罢黜。
到了正统十年的时候,京察就变成了自陈以取上裁,就是自己写陈情疏去裁定。
就是自己写个奏疏,草草了事。
王直自然不是请的陈情疏这种糊里糊涂,和稀泥的京察法子。
那是当年三杨忽悠年幼的正统帝搞出来的,王直请的自然是四部联手,稽查京官的手段。
朱祁钰坐直了身子说道:“朕常听闻,朝中阁臣、六部明公常庇佑属下,挠饶察典,致群臣相争,势若水火,致使京察大计,流于形式,且常常借机停摆。”
“长官往往博宽大之名,每届京察,只黜退数人,虚应故事,其余一概优容,而被劾者,又不免冤抑。”
正统年间的自陈疏的京察,其实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主少国疑,若是大规模京察,权臣撕扯争斗,则党祸立起,于国不利,所以只能让四品以上的官员自己陈情了。
自古危亡之事,莫过于:君出、虏入、播迁、党祸,四者旦夕之势,而存亡之判也。
为了避免党争,祸起萧墙。京察之事,流于形式,借机停摆,都是有一定的内在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