舶和商舶相提并论,意图将私人海贸,纳入管辖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了。
兴安读完了奏疏,向后走了两步,奉天殿内一片安静,就是根儿针在地上,都能听得到的安静。
一阵春风拂过,吹动着窗边的重重罗幕,发出了呼啦啦的响声。
朱祁钰笑着说道:“怎么,平日里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呢?”
朱祁钰他要开海禁的试探。
一个老臣颤巍巍的站了出来,高声说道:“臣蔡愈济有本启奏。”
朱祁钰看着这老臣,点头说道:“讲!”
蔡愈济俯首说道:“臣自愧疏庸,叨沐圣恩如山高水深,粉身碎骨无足以报涓埃,夙夜兢惕,寝食弗宁。幸惟仰我圣君之德,天地同仁,恩盈四表……”
“讲正事。”朱祁钰示意他不要在念经了。
朱祁钰打断了蔡愈济的施法。
新朝新气象,有事说事,上来摆出一排的高帽子,说一堆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的废话。
陈循就这个调调,朱祁钰非常不喜欢。
蔡愈济犹豫了下,继续说道:“臣曾任广州按察司佥事,广州市舶司,永乐元年八月,内官齐喜钦奉太宗文皇帝圣旨设立。”
“彼时佥民殷实户四十七名、军殷实户三十七名在广州市舶司听用,其他工脚夫并跟拨皂隶等项,又各不等。内臣相承接管,于今七十余年。”
“肇庆府、广州府地方虽出鱼鳔茶绫等物,但百姓艰苦,市舶司太监差人催督,扰害地方,鸡犬不得安生。”
“我太祖高皇帝深鉴前代委任宦官之失!”
“虽设监局一监,常职止五人,一局正副止二人,官不过四品,所掌不过洒埽供奉之事,未有干预朝廷之政也。”
“近年内署,每监有太监十余员,少监以下无数。”
“蟒衣玉带,视为常服,名位之滥,莫此为甚!”
“然君侧之人,众所忌畏,恃势纵横,所至害人。”
“损朝廷之大体,夺百生之衣食,甚至引用奸邪,排斥正士,阻塞人言,左道害政,如王振、喜宁等辈,虽百死不足以谢天地!”
“今内臣差出各布政司者众多,四方藩镇之地、市舶财利之处,处处有宦。”
“伏望圣明以祖宗为心、以万世为念,遇事思畏慎终于始,将悉宜取回以免害人,以后递年乞且停罢,则臣民幸甚。”
蔡愈济的反对政令的发力点是宦官。
他引用了大明祖宗之法,宦官不得干政,对提举市舶太监,表示反对。
他举得例子是王振和喜宁这俩太监。
朱祁钰嗤笑了一声,看似有理有据,却是鱼目混珠,妄图浑水摸鱼。
“蔡御史,我大明官船海贸已经停办一十六年之久,广州府、肇庆府鸡犬安生了吗?”朱祁钰抛出了一个问题。
蔡愈济一愣俯首说道:“并未安生。”
朱祁钰点头说道:“鸡犬安生的话,他们就不会杀盐场窝主,跟着叶宗留一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吗?”
“显然不会。”
“将一个复杂的民生问题,片面化的归咎到市舶司太监身上,是不是有点以偏概全,管中窥豹呢?”
朱祁钰不是很会讲道理,但是这个蔡愈济这么大岁数了,还坐七品监察御史的位子,是有道理的。
连皇帝都辩不过,都忽悠不了,怎么升官?
蔡愈济无奈归班,他带头冲锋,反对陛下复设市舶司提督太监,失败了。
御史王复左右看了看,都是聪明人,都不愿意说,那就他来说好了。
王复站了出来,大声的说道:“陛下,汉书有云:夫天亦有所分予,予之齿者去其角,傅其翼者两其足,是所受大者,不得取小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