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指挥使站在南侧。
杨俊想要扈从陛下南下,但是最后昌平侯的身份,让他只能留在京师。
太监们声声传递着陛下驾到,陛下的大驾玉轳出现在了朝阳门外。
朝臣们行三拜五叩大礼,恭送陛下南巡。
朱祁钰极为平静的站在轳车之上,示意群臣平身,兴安又念了勉励群臣的圣旨之后,整个车驾缓缓向着通州府而去。
等到离开了朝阳门,朱祁钰示意车驾暂止,他换上了曳撒服,这是一种大明的戎装,也是鞑清黄马褂的原型,衣式较紧窄且下裳亦较短,便于骑马。
曳撒服和飞鱼服,莽服这类一样,都是御制赐服,能获得赐服的文武都是深受皇帝信任的人。
朱祁钰其实很不喜欢礼部折腾出的欢送仪式,他比较讨厌这种繁文缛节。
朝臣们很忙碌,朱祁钰也赶行程,这大早上,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这个大的仪式才结束。
朱祁钰稍微流露出一点不愿意朝臣迎送的意思,礼部尚书胡濙就直奔讲武堂聚贤阁,讲了一大堆的道理,国之大事,在祀在戎,陛下不能只重视戎事,而忽略礼仪。
胡濙年事已高,朱祁钰也不愿他为了这些事着急上火,便应了胡濙。
该配合演出的时候,不能视而不见。
朱祁钰的随行人员并不是很多,把侍寝兼太医的冉思娘主仆算上,他这次南下,扈从人员不过千人。
而且沿途除徐州外,不入城池,沿途一应巡抚、三司、府州县主、佐贰不用接驾。
徐州乃是四战之地,南衙的门户,这里是必然要进城的,而且朱祁钰在这里,还有行宫,依云龙山而改建。
之所以不让地方官员觐见,绝对不是朱祁钰要趁机休假,想要摸鱼,而是沿途接待,靡费消耗极大,这些接待他这个皇帝的花费,最后都要加诸到百姓的头上。
承受代价的,永远是那些最穷的百姓。
朱祁钰打马前行,看着通惠河上,极少的漕船,有些感慨的说道“于少保,上次朕出朝阳门,还是在景泰三年,御驾亲征,即便是南衙僭朝作乱,但是这通惠河上,百舸争流,无数的纤夫喊着号子,拉着平底漕船,日夜忙碌。”
“朕还记得当日的情景。”
“今日冬序至,咱大明一无战乱,二无天灾,这漕船只有这么二二三三,朕之过也。”
朱祁钰想到了柳七的失业,拥有一定生产资料的柳七,都因为没有生意,不得不卖到了漕船,躲避这凌厉的冬序。
即便是通过海路而不是通过水路的江南米粱,一般也会来到通州集散。
所以这漕船少了,是冬序的原因,并不是时节的缘故。
“这怎么是陛下的过错呢是臣等未能辅佐陛下开创蒸世,乃大明百官之过。”于谦非常确信的给大明冬序定了性,是百官的错。
陛下不会有错,陛下也不能有错。
大明朝臣没应付过这种事,能够借鉴的历史经验也非常的少,群臣们也都非常惶恐,他们也是第一次面对冬序。
“钱荒引起了恐慌,大明上到势要豪右,下到普通百姓,都是持币观望,现钱为要。”
“这导致了大明货币的流动性不足,通渠堵塞,这百货自然不通,这冬序之凛冽,比朕想的还要严重。”朱祁钰看着通惠河两岸吊着的黑眚,这都快九年了,这吊黑眚的的旗杆,只剩下了旗杆,但是依旧没人拔掉它们。
李宾言所言的冬序,是一种国家状态,不仅仅是经济,还有军事,政治,文化、科技等诸多领域。
在狭义的经济领域,冬序就是后世的经济危机。
在朱祁钰看来,经济危机是经济活动的一种常见想象,而且在肉眼可见的未来里,长期存在,这是一种社会活动的必然,并不会因为你的社会制度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