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洞书院的山长,金溪陆氏的家长,能够听一听老祖宗的家训,听一听那经营太甚违天命,听一听那莫把妄思损真性。
陆来宣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下,侧身对着旁边的人耳语了几声,才笑着说道“世侄前来,这已经到了昏定时候,先吃饭,边吃边说,省的回去了说,世伯礼数不周。”
姚龙闭目片刻,他知道这顿饭不好吃,不是说饭菜不可口,而是这顿饭必然是莺莺燕燕,丝竹管弦,说不定陆来宣还会把大宗的女儿许给他做小。
这种事,姚龙在福建就碰到过一次。
姚龙勐地睁开了眼,精光乍现。
“陆山长,这是打定了主意”姚龙的语气变得生硬了起来,再不是世侄,而是江西左布政姚龙了。
此时他的气势一变,立刻变得盛气凌人了起来。
姚龙勐地站了起来说道“陆山长以为一个拖字诀,就能拖到朝中议论纷纷于少保画长策,朝中可有一人为此事说话”
“江西朝士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了吧,他们为何一声不吭”
陆来宣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姚龙,却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真当陛下没办法收拾你们吗”姚龙摇头说道“眼下大明一个坑三个人等,吏部冢宰不给江西道进士官职,你看朝士们是站在你这边,还是拥护陛下推行农庄法”
陆来宣慢慢的放下了手,眼下吏部尚书王直是江西人,王直不给江西朝士官职吗
王直早就断了和琅琊王氏的联系,王直死后是要埋在金山陵园,而不是回乡。
现在的吏部少宰,左侍郎、反贪厅郎中王翱,那是陛下的鹰犬,反腐抓贪之狠厉,酷烈至极,手下练纲、左鼎更是人人变色。
姚龙那是威胁
姚龙说的是实情。
陛下一句话,就能断了整个江西道朝士的仕途,而且王直不会为他们说一句话。
姚龙继续说道“景泰五年会试,录进士额定三百,多出来的都是恩科,陛下一个恩科不给江西,敢请问,江西这二百三十八家书院,还能办的下去吗”
“那些今天一口一口先生的缙绅,会不会把你们的皮给扒了,脑袋砍了,送至京师”
“诗礼簪缨,名门风范是保命符吗”
陆来宣面色变得煞白,而后再次变得通红起来,他哑口无言。
姚龙缓了口气,看了眼陆来宣,继续说道“陛下手段温和一下,只需对江西事不闻不问。”
“不在江西推行农庄法,也不在江西推行新法,直接断了江西的以工代赈,甚至不在各府州县设立宝源局。”
“陛下都不用动手,别人都过夏天了,咱们还是冬序,敢请问,陆山长,到时候还能收的到租子吗”
“山东方伯裴纶,那是于少保的同窗直到这次陛下南巡,才算是解开了陛下心里的疙瘩。”
“山东上下为之欢庆鼓舞,甚至大庆三日,以贺陛下驻跸济南府,山东地面大族,恨不得把闺女送到陛下的龙榻上去”
“陆山长啊,你真的不知道吗”
陆来宣终于低下了脑袋,当今陛下真的是个妖孽,招数太多,根本接不住。
姚龙一甩袖子语气变得温和了几分说道“所以说,陛下仁善啊”
“白鹿洞书院闹出了登闻鼓事,陛下依旧愿意下旨,好说好商量,亲笔手书那么长的圣旨,可谓是语重心长。”
“一次不行,陛下的第二道旨意也快到了,依旧是谆谆不倦,君爱百姓如子,百姓爱之如父母,哭声震野以敬君父,恭顺孝仪以奉圣意。”
“为什么非要把陛下惹得不高兴了,动了雷霆之怒呢”
陛下解决江西事儿,若是不想丢面子,那也有不丢面子的法子,就一个不理睬,就能把江西上下折磨的筋疲力尽。
其他省的道路都硬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