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你说这行军打仗,是天分更重要,还是学兵书兵法更重要”
于谦想了想,选择了实话实说“臣以为,天分更加重要。”
战局千变万化,战机稍纵即逝,在战场上,变化实在太多太多了,能在万分复杂的情况下,下意识的做出判断的将领,都是良将。
军事,始终讲究的是天赋。
于谦说的是实话,但是他从来不否认陛下在战争中的决定性作用,在于谦看来,战争绝对不是双方凑到一起火并叫做战争,那是打群架,那是倭国的大名们玩的。
陛下的料敌从宽可谓是让大明的占尽了先机。
以已经开始的郡县安南之战为例。
陛下安排墩台远侯夜不收深入虏营侦查虚实;安排缇骑前往劝教柳溥配合大明行动;责令松江府增加对安南进口米粱增加三成;下敕让柳溥等人保护黎宜民这个军头僭主、无道昏君在位;会见黎思诚许下承诺,降低治理安南风险等等一系列的手段,算不算战争行为
在于谦看来是算的。
因为战争的目的是让对方屈服于己方意志,能削弱对方抵抗意志的手段,就是作战。
陛下可能不擅长指挥具体作战,但是陛下在动手之前的行动,有效的降低了安南军民的抵抗意志,将安南折腾成为了一栋破房子,只要踹一脚,就塌了。
陛下作为大明最高统帅,在具体的战技术上并没有什么天赋,但是陛下在战略上,是英明的,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福州造船厂的船塘沿着闽江,延绵向了远处,一眼看不到头,无数的船匠在其中忙忙碌碌,驶出船坞的一艘艘遮洋漕船会前往大明九省,载满各地正赋,向密州市舶司而去。
大明的新海漕正在缓缓成型。
朱祁玉的行程很满,在参观了福州造船厂之后,又去了福建织造局视察了织造局的生产和经营,而后是香料厂、铁器厂、瓷器厂、石灰厂、水泥厂等等,这些都是当初陈懋在福建平叛之后,根据皇帝陛下恢复官厂的指示进行筹建。
陈懋一路上,笑的合不拢嘴,这些厂的经营的非常不错,而且规模还有所扩大,围绕着官厂的周围,形成了一大片的草市,人来人往,摩肩擦踵。
“福州府没有匠城吗”朱祁玉停下脚步的时候,才开口问道。
滕昭摇头说道“并无匠城,是必须要建的吗”
“是的,非常有必要。”朱祁玉看着滕昭疑惑的表情说道“你是不是在想,只要保证劳有所得,维持劳保局就可以了,为何还要营建匠城”
“是,臣愚钝。”滕昭不解,为何陛下突然提及了匠城。
对于福建地方而言,营建匠城并不困难,根据松江府匠城的经验,不是很大的匠城,花费更小,福建诸府完全有能力去建设匠城。
可是动机呢
朱祁玉一边走一边说道“势要豪右、富商巨贾、乡贤缙绅,自始至终最害怕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个就是农民、工匠,以任何的形势组织起来,无论是工会还是农庄,一旦劳动的人组织起来,其就拥有了和他们谈判的资格,肉食者就没办法随意朘剥了。”
“第二个就是尽可能的阻挠创造财富的劳动者,对朝廷决策产生影响。比如将登闻鼓院垒上院墙;比如组建各种诗会、学会、学院等等,哪怕他们自己说着让人嗤之以鼻的胡话,也不能让劳动者说话。”
“这就是肉食者们,为了维持自己存在,必要要做的两件事。”
“所以匠城的存在,让肉食者们如鲠在喉。”
“匠城将工匠充分集中在了一起,是合力,是谈判的筹码,毕竟相对于庞大的工匠群体而言,肉食者才是那一小撮。”
滕昭这才俯首说道“匠城营建之事,臣会上心,陛下凯旋之时,臣恳请陛下再次驻跸福建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