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回到座船上,当即召了诸佰将议事。
他并未多说当前的危局。这种事,告诉这些佰将也无益处,只会引得他们不安。
李瑕只说他要再去成都替朱禩孙传递信件、与蒲择之商议。让庆符军先行回庆符整备,并交代他们回去以后立刻补充兵力练兵。
之所以这般决定,一是因庆符军此次出来已有半年,长年在外只会越打越少,必须给他们休整、扩军的喘息时间;二则蒲择之有三万人,并不缺这八百人的兵力。
各个佰将不知形势,纷纷领命,表示一定将百姓安全护送到叙州。
唯有杨奔请命,要带麾下八十骑沿途护卫李瑕。
他大概是对局势有自己的判断。
李瑕想了想,答应下来。
之后,李瑕接连写了数封长信,嘱咐高明月回庆符交给韩承绪父子。
高明月没有马上接,低着头问道:“能带我一起去吗?”
“不行。”李瑕道:“我想让你帮我个忙,我离开庆符太久了,许多事虽有韩老他们在办,终是不放心,有你在,我才能安心。”
他有些愧对高明月,把这小姑娘带出来,如今却要让她先回庆符。
但李瑕没办法,他想给高明月、以及更多人安定,而川北安定,川南才有屏障。
高明月想了想,有些埋怨道:“你就是哄我,知道说让我帮忙,我才不能拒绝你……”
李瑕抱了抱她,道:“你不必担心我。当时北地那种情况我都能活着回来,如今在大宋境内,在三万大军之中,我至少能保自己的命。”
“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高明月难得语气有些强硬起来,道:“我大理高家满门忠烈,说到做到。”
李瑕叹息一声,道:“别信我会轻易死。”
能互诉衷肠的时间毕竟不多,李瑕将自己对庆符县接下来的构想一股脑地告诉高明月。
次日清晨,他嘱咐阿莎姽千万保护好自己的未婚妻,便离开了这支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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岷江滚滚向南,西岸的驼道上许许多多人正向南涌去,有泸州军、有庆符军,更多的还是面黄饥瘦、拖家带口的百姓。
置身于这股无穷无尽的洪流当中,看着他们每个人麻木又充满苦难的眼神,李瑕愈发深刻地感受到何谓战乱。
相比重生之初,他已改变了很多。
他有了寄托、眷念……而这次认识蒲择之,他或多或少也被其身上的义无反顾所感染。
逆流而上,穿过人潮便花了近一日。
好不容易,李瑕终于跨上战马,奔向成都。
……
在杨奔看来,李瑕不该守着庆符知县这个小小的官职,而该投入到蒲择之麾下,往后才能城为朝廷柱石。
如同贾似道的发迹,离不开孟珙的提携。
李瑕守着一亩三分地的举动,就显得目光短浅。
杨奔听得懂一点蒙语,也审过那两个蒙卒,推测刘整已败了。而李瑕决定再去找蒲择之,再次让杨奔感到了叹服、感动。
李瑕能对蒲择之有这般忠肝义胆,他杨奔才会对李瑕有同样的忠肝义胆……
李瑕并不知杨奔脑子里满是这种“士”的美德,他满脑子都在复盘整场战役,隐隐约约把握住了一个关键点,只想要尽快见到蒲择之。
然而,狂奔两日,终于赶回成都,蒲择之却已提兵西向灵泉山。
李瑕吃了一惊,这正是他最担心的事,连忙赶马飞奔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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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泉山。
段元鉴忧心不已,已连续派人求援。
蒲择之留在剑门关的守将叫“杨大渊”,如今正面对利州汪德城的攻事。兵力并不足以支援。
而刘整已逃到青居山城,麾下至少还有四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