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前头应该已经开了席面,闹哄哄的。仔细一听,全是爽朗的笑声同孩童们的尖叫声,与这里如同是两个世界一般。
北风吹来,冻得陈国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年纪已经不小了,如今的陈国公夫人,乃是他娶的续弦。新夫人只得了两个女儿,这陈国公府的爵位说到底,还是原配夫人所生的嫡子所有。
是以他一直觉得有所亏欠,不管是对夫人也好,还是对两个女儿也罢,都十分的宠爱与忍让。只想着给她们找个靠山,等来日他故去了之后,新的陈国公也会看在她们夫家的份上,对她们一如既往。
大女儿李贞十分出色,他成功得将她嫁入了皇家,成为郡王妃;幺女李婉性子刁蛮,像极了她母亲,是以他千挑万选,选了池砚。
池砚家境凡凡,却极其又才学,李婉贵女下嫁,婆家一定会对她包容万分。人人都道陈国公府落败,他费尽心思卖女儿,可是……谁又知晓这天下的父母之心?
他不善言辞,这些话要对女儿说,对夫人说,他也无论如何是开不口的。
直到今日之前,他都觉得自己思虑周全,可如今……陈国公想着,低下头去,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姜一白,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父亲,我就问你一句,你切莫要骗我。钱妈妈说的,姜一白同小南的事情,是真的么?”许久没有出声的李婉,突然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宁静。
她认真的看着陈国公,脸上的泪水,不知道何时,已经干了。
陈国公轻叹了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婉猛的一弯腰,扯住了姜一白的头发,先前池时为了看他背上的腰带,将他整个人翻了过来,趴在了地上。
正在众人诧异之事,李婉突然啪啪的扇了尸体两个耳光,然后将其往地上一掷。她站直了身子,整了整自己的衣袍,抬脚踩在了姜一白的背上,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
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着陈国公说道,“人这一辈子,谁还不瞎上几回?贱人不配我为他哭,死了倒是干净。从此之后,父亲让我嫁谁,我便嫁谁。”
她说着,看向了池时,“池家若是愿意娶,便娶,不愿意明日便把聘礼送回。有一句话,你转告池砚,我虽然曾经真心喂了狗,但也不觉得亏欠他什么,休想拿着破事拿捏我!”
李婉说完,袖子一甩,自顾自的就走了。
池时看着她的背影,挑了挑眉。
“池家……老夫实在是惭愧,叫池仵作看了笑话……若是这门亲事结不成,也还希望莫要结了仇怨。”陈国公轻叹出声,以袖遮面,倒是对着池时行起礼来。
池时身子一侧,避了过去,“我既不是池砚本人,也不是池砚他爹。案子我已经破了,钱婆子杀人罪证确凿,供认不讳。国公爷装傻充惯了,可别拿大梁律和稀泥。”
“若是您不知晓的话,出门左转一直走,便到京兆府了。”
她说着,摆了摆手,转身就走,久乐忙跟了上来,笑道,“公子小心地滑,这里好些地方铺的石板都松动了,一不小心踩空,就会溅起泥水来,脏了袍子。”
“让小的走前头,公子瞧着不会翘的地方踩。”
久乐的话音刚落,池时就听到了嘭的一声,她扭头一看,只见赵兰汀僵硬的站在那里,显然刚刚一脚中了招。
赵兰汀回头一看,简直欲哭无泪,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只见她那长裙,从尾到屁股那儿,硬生生的溅了一路泥点儿,显眼无比。
池时皱了皱眉头,将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扔给了赵兰汀,“傻也就算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是个倒霉蛋子。这样走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日喝多了西北风拉肚子!”
赵兰汀猝不及防的被袍子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