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心思,随之入内。进去之后,便闻得前方有人来问:黄里长是吧,劳烦你了,且坐,在下便是张三,且有几个事情想问问你,还望不要见怪。不敢,不敢,大龙头有什么尽管问。黄里长连忙应声,赶紧行礼,然后就势在旁边空凳子上坐下,同时忍不住抬头来偷看,果然正见一年轻人坐在上方,只是戴着一个跟其他人无二的武士小冠,然后穿一身跟其他人也几乎制式一样的束口戎装布衣,脚上也是蹬着一双六合靴,却也惊诧。不过,这位马上就想到昨日在营地里听来的八卦,只怕这是大人物防备宗师人物刺杀的手段。就这样,两人稍作言语往来,一开始却只是张行问些对方家中几口人,授了多少地,里中还剩多少人,还有多少粮食之类,周边估计有多少闲地之类的查询式言语。随即,又变成黜龙帮准备开释官奴、赎买私奴,私奴授地换雇佣的政策可好,此番铸剑为犁大家欢不欢迎,之类人家也不敢说不的话。你说啊。过了一会后,张行继续正常来问。明明我们黜龙帮已经在漳河南边稳当了,可为什么还是有不少本地人不停的惹事他们不怕死吗。黄里长一个哆嗦,但马上意识到,以对方身份,根本不可能知晓也不会在意自己之前想法,完全是正常随意询问,便努力压住不安来答:不瞒大龙头,我是觉得,这些人不是不怕死,而是没见识居多……他们大约知道黜龙军的大军赢了,但根本不晓得嬴到什么份上,只是看到地盘划到两个郡便已经到头了,内里还是习惯拿之前两三年官军和义军反反复复的情状来应付。张行点点头:是了,之前几年官军和义军反反复复,他们只拿过往经验来看,也不能说是错……但却一念之差,送了自家乃至于许多子侄性命,家族也一蹶不振反而是如阁下这般有定力的少一些。黄里长咽了口口水,继续低头静候。那我再问你,假如……只是假如,打个比方……让你这种在老家待了许多年的地方大户弃了本地里长,转到东境去做个乡正或者市监、关长之类的,你愿意去吗张行继续来问。黄里长努力想了一想,大概晓得对方是什么意思,却还是不免小心:若是升官,如何不愿意去做只是不知道家里怎么办授田有没有影响会不会被人欺负家里不动,授田也在家里,只是往别郡为吏。张行干脆来答。就是仿照流官,做个稍近的流吏。邻郡恐怕是有人愿意的。黄里长立即应声。但不能太远,东境这种就心虚了……不值当。张行点点头:说白了,是职务高低跟出仕距离决定的,对不对是吧。那如果说。张行顿了一顿。你现在是里长,去东境做乡正,如果干得好三年后十个乡正里选两个功绩最好的,转为其他县的县尉和县丞,你乐意去吗黄里长愣了下,本能提醒:大龙头,县尉和县丞是入了品的官,是从上面任用……话说到一半,这位里长便自家卡住了,因为他已经听懂对方的意思,于是,稍微犹豫片刻,这位地方小豪便重新给出了答案:回大龙头的话,要是黜龙军这里的规矩是能从乡里转到正经官品上,我觉得……最起码许多人是乐意往邻郡走的。那你乐意吗就在黄里长以为这个问题已经对付过去的时候,那张大龙头忽然问到了一个关键。我……黄里长额头沁汗。我自然是……你其实到邻郡做吏都不乐意吧张行笑道。你是大户,本土为吏从来不是为了官,而是为了维系本地本家的势头……所谓这本地乡里做了无用,但总不能让给他人,是这个意思吧而那些愿意去别郡为吏的,其实都是识字却无出路的穷酸,或者是从军营转业过去寻个立足之地的军士大龙头见识的深。黄里长干脆起身俯首可要是这么说,那些穷酸和军士到了地方上,岂不是天然成了你们这些大户的眼中钉肉中刺张行继续来笑问。黄里长沉默了好一阵子,却是给出了一个意外的答案:回禀龙头,这事从经验上来说,是要看时间的。怎么说早年间,大齐刚刚没了的时候,不要说乡正里长,便是大魏派的寻常县尉县丞到地方都要跟本地人斗一斗,试一试斤两的……如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