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朝思暮想了一个月的人,脸上是安慰的笑容,眼里却含着大滴大滴的泪,眼也红了,鼻也沁了,却看不出有多少凄楚。
她的脸上有不甘和辛酸,还有期待和落寞,甚至有绝望和无奈,都在这双眼睛里,这双欲说还休,泪水盈眶的眼睛尽是悲哀,可是笑容里确实希望。
是挣扎和不舍。
“多喝点,以后……没了。”薛灵道。
郑年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手臂开始颤抖,嘴唇也开始颤抖,最后全身都开始颤抖。
忽然,他疯狂的将手里的酒坛砸在了地上,酒散落了一地。
流淌在鞋上,流淌在薛灵的腿上。
那把黑色的长锏从腰间抽了出来,他没有炁,只是用尽了全力,奋力挥下,将那酒坛砸得稀巴烂,砸成粉末。
房间里尽是破碎的声音。
不光有酒坛破碎的声音,还有曾经破碎的声音。
碎片飞溅在身上,郑年的手臂上已经刺入了许多的瓷片,他打碎了所有的酒坛,突然就失去了力气,躺在了地上。
任凭那些散落的碎片刺入自己的身体。
鲜血流了一地。
薛灵立刻跑到了他的身边,将那些碎片从他的身体取出,但是郑年仍旧一动不动,满背的碎片,根本无法取得出。
“为什么?”薛灵问道。
郑年拿起了手,看着半空之中自己的手,“我是一个气奴,一个本就是别人手中的玩物,你知道么?我是一个气奴。”
薛灵的嘴巴在颤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已然升起了雾,泪水滑落脸颊,滴在郑年的身上。
散功是死,修炼是奴,他已是一个傀儡,一个永远无法翻身的傀儡。
郑年笑了。
放声大笑。
笑声里却都是泪。
满眼的泪。
彻头彻尾的奴隶。
笑过之后,郑年面如死灰。
他的眼神无神,茫然看向四周,再次拿起了酒壶,往自己的喉咙里灌入那清香的青花月影。
大醉。
这是他第一次大醉。
笑着,哭着,闹着。
“我……我小心翼翼的活着,为的就是……就是能够保护好身边的人!”郑年大喝道,“可是……母亲被人挟持,弟弟妹妹都在山中,我……如今最引以为傲的实力……竟然是别人手里的奴!”
薛灵静静地坐在一旁,明媚的眸子闪动着,看着面前的少年。
“我……还能做什么呢?”郑年憨憨笑着,放声笑着。
“置之死地而后生。”薛灵道。
她的眼里闪着希望。
“如何……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郑年笑着,“如何……如何!”
“天下第一算是翁白魁。”薛灵道,“我了解他,他不会算错任何一步,任何一个人。”
“哪又怎么样?他是他,我是我!”郑年怒道。
“他说你是炁甲。”薛灵道,“而我认为,你是这天下最好的人,也是最厉害的人,只有你才能保护我。”
郑年蹲了下来,狰狞道,“他错了,这一次他错了!而你也错了!我不仅保护不了你,现在……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了了!”
薛灵扑在了郑年的怀中,死死地抱住了他,“不……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
“早就没有办法了!这世界上早就没有任何办法了!”郑年大吼着,“我见过白玉!他也没有办法,谁都没有办法……无论是谁都已经没有了办法……”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迷离的双眼澹然地望着。
“那我就和你一起死。”薛灵道,“下辈子,我一定第一个到你的身边,好不好?”
郑年叹息道,“不,江南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我要等做完江南的事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