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之后,便是疯狂。
既已决定道路,哪怕是跪着,也得走完。
“啊……”
朱涵突然仰天长啸,目光阴狠地盯着卢植,道:“今日,哪怕是战死在此!”
“我也要让你们知道,我朱涵,不是好惹的!”
“朱伯云,你若是投降老夫,老夫可以为你求情!”卢植被朱涵的神情给吓了一跳,他沉默了片刻,说道。
“求情?当年在经县发生的事情,我不会让他再发生一次,除非…我死!”
事已至此,再怨天尤人的话,实属贻笑大方,既然左右都是个死,那朱涵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况且他能来这方????????????????世间走上一遭,见识到了许多只存在历史书上的人物,值了。
朱涵的神态越来越癫狂,胳膊上的伤口他没有包扎,也来不及,只能任由鲜血染红战甲,浸透衣襟。
烈阳高照,鲜血黏稠,丝丝麻木之感席卷而来,朱涵的呼吸逐渐沉重。
“朱伯云,你有大才,何必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
卢植在代郡待过几天,从民间百姓的生活中,就知道朱涵的能力,虽说他选择了最为轻贱的商道,但在卢植看来,朱涵却比许多自命清高的贤臣干吏要厉害得多,最起码,朱涵能让治下百姓不饿肚子,哪怕只是一碗稀粥。
在这乱世,却比黄金更佳金贵。
这样的一位人才,卢植实在不忍就这么放弃,当为朝廷争取。
“天子惜才,朝廷会重用你的!”
“大才?重用?呵呵….哈哈…..”
朱涵觉得自己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话。
“在经县时,我的东西,别人可以随便觊觎抢夺,不听话,那就换人,那时候朝廷在哪?”
“途径常山时,人活得不如狗,一块肉狗能吃,人吃了却得死,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但它却真实地发生了,就发生在我的眼前,而其他人,却只觉得是那个孩子的命不好,那个时候,朝廷在哪?”
“雁门关外,我率众抵挡外族侵犯,保一方百姓平安,但我的功绩,却只能依靠贿赂宦官才能上达天听,卢大人,你说这事儿,可笑不可笑?”
“舍生忘死、幸幸苦苦付出得来的官职,我只想好好做自己喜欢的事,多帮助一些百姓过上不再挨饿受冻的生活,我,也是这么做的,然而,又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子弟,他们想要,我就得让出来,当时,人家手中拿着的调令,上面盖着的就是朝廷的印章;”
“我母亲出殡之日,兵围坟前,肆意践踏我的尊严,只是想单纯的出一口气,我的命就这么贱?我是不是一出生就得受这种苦?遭这种罪?”
朱涵出生在和平年代,前世也只是社会底层的那一大部分人中一员,看尽人情冷暖。
现在,重活一世,手握兵马,又有一批文武追随,再遇上乱世,谁都会膨胀野心。
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就不怕再死上一次。
朱涵知历史,识人杰,占天时;明事理,严律法,养民生,得民助,占人和,然而,大好的局势却偏偏分田地,用寒门,独享产业利益,交恶世家。
也正是因为见不得某些事情,某些规则,某些事态,这才让朱涵跟张角越走越近。
只因,他们两个的志向有着惊人的相似。
可随着母亲的遇难,朱涵的心态也随之改变,性情也慢慢偏激,只要是不顺心,不合意,朱涵就会去强行纠正,至于宁折不弯的部分,他自然是不介意将其摧毁,换上新的。
朱涵越说越激动,从最先的意气风发,到悲愤交加,再到绝望欲绝。
“我母亲死了,这个世间再没有什么事情值得我去留念,若说有,那就是我的命运,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