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心性不契合师门道法,等等,兴许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失望回山。而在骊珠洞天里边,有望跻身中五境的修道美玉,不在少数,寻常一双神仙眷侣的子嗣,都未必能够有此修行资质。
吃过这顿年夜饭,人人换了新衣衫,魏羡起先不太乐意穿新衣服,说实在不行就穿那件龙袍得了,新衣服穿着总觉得不合身,不得劲儿,给裴钱纠缠了半天,这才答应去换了身新衣新靴子。陈平安为了应景,也暂时脱下了法袍金醴,换了身裴钱和隋右边帮忙挑选的青色长衫。
陈平安给了裴钱和画卷四人人手一份压岁钱,每人一颗雪花钱,以红纸包裹。
裴钱晓得这颗神仙钱价值千两白银,欢天喜地,其余四人,都收下了,自然不会如裴钱这般心境。
在这之后就是守夜了。
最后剩下陈平安和郑大风还有裴钱,围炉而坐,坐到了天亮时分。
陈平安翘起一条腿,莲花小人儿坐在他脚背上,陈平安晃腿,它就跟着起起伏伏,小家伙乐不可支。
陈平安没敢多喝养剑葫芦里的小炼药酒,与郑大风喝了一整夜,不过是各自半斤桂花酿的分量,点到为止。
郑大风聊了许多小镇上跟陈平安差不多岁数的同龄人,马苦玄,宋集薪,赵繇,林守一,再小一点的,李宝瓶,顾璨。
说最没有想到的,还是你陈平安,不但活了下来,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裴钱在后半夜其实已经睡着,所以就没有听到这些关于骊珠洞天的故事,郑大风主动询问问了陈平安的本命瓷,陈平安笑着说是一件白瓷镇纸,大致是螭龙状,他当年留下了一些破碎瓷器的遗物,不多,一直偷偷撞在了泥瓶巷祖宅的墙角陶罐里头。不出意料的话,一旦烧制而成,也不会是作为御制贡品,摆放在大骊皇帝的书房案上,多半会在某个山上仙家府邸秘藏起来,因为按照剑气长城老大剑仙的说法,他陈平安本该是有地仙资质的。
郑大风没有继续说下去。
陈平安就没有让郑大风为难。
牵连太深。
恰好陈平安又拥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
郑大风最后指了指屋外,“老赵,是骊珠洞天赵繇这一支的老祖宗,死了后给我们家老头子收拢了魂魄,半神祇半阴煞,运道好的话,就可以丢出去,一举成为大骊王朝某处山岳的神祇,不过魏檗那般一步登天,直接从小山神变成半洲之地的北岳正神,是绝对不能奢望了,不过跟顾璨他爹那样坐镇方圆千里山水气运,是有机会的。”
陈平安点头道:“猜出来了。”
齐先生曾经留下三缕春风,分别在他陈平安、赵繇和宋集薪身上。
赵繇当年没能保住那枚最珍贵的春字印,齐先生却说对此不曾失望,陈平安一开始不理解,以齐先生的性情,绝对不是因为对赵繇不曾寄予厚望,故而才不失望,事实上齐先生在赵繇和宋集薪之前,仍是更加看重赵繇一些,如今想来,其实齐先生未尝不是希望赵繇借此机会,与他这一文脉彻底撇清关系,赵繇自立门户也好,投入别家文脉道统也罢,说不定能够安安稳稳度过一生,齐先生便已是欣慰了。
陈平安自认自己做不到齐先生这般豁达。
以后读书更多,识人更多,兴许可以,可今天肯定不行。
关于杏花巷马苦玄的身份,郑大风泄露了一丝天机,说那只与马苦玄相依为命的白猫,很有来历,机缘之大,比起大隋皇子高煊的龙王篓和金色鲤鱼、阮秀腕上火龙镯子、赵繇木雕龙、顾璨小泥鳅和宋集薪的四脚蛇,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不同于后五者,白猫偷偷闯入骊珠洞天,只会认准马苦玄一人认主。
陈平安便说了马苦玄与他的两次厮杀,一次在家乡神仙坟,一次在彩衣国大街上。
郑大风笑得不行,没太当真,说骊珠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