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 密诏(2 / 4)

吴琼紧张的看向他:“獾郎……会不会是朝廷要起复你了?”

王安石惨然一笑,道:“怎么可能?”

朝廷是不可能启用他的。

不仅仅是宫中的两宫慈圣,朝中的旧党大臣们。

就连那些新党大臣,恐怕也不会想看到他这个领袖回朝!

是!

新学和新党,都是他一手创建,并培养起来的。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

新党的大臣们,如今都已长大了。

这些人现在给他面子,叫一声恩相,常常写信来,与他说京中事情,就已是不错了。

然而,他只要出山。

恐怕立刻就会在很多人眼里,变成一个又老又拗,还不懂变通的糟老头子。

甚至,会有人当殿攻讦,一个个帽子往脑袋上扣。

再说了……

当朝的官家,对他是个什么态度,还未可知呢?!

而他王安石,是绝对不会在一个得不到足够支持和信任的官家面前为臣的。

那样太累,也太折磨人。

尝试过一次的他,绝不想尝第二次了。

看着吴琼明显不相信的神色,王安石安慰道:“放心好了,老夫是不可能也不会回京的。”

自隐居以来,他连诗词文章都不写国事、政治和抱负了。

对于政治,他确实是死心了。

吴琼叹道:“獾郎莫要骗我了……也莫要骗自己……”

“去年新君初即位,吕晦叔与司马君实入京,獾郎当时是何模样?”

那时的王安石心如死灰,枯坐禅院,连胃口都没有多少。

“而当新君的所作所为,传来江宁后,獾狼又是怎样?”

吴琼记得,当吕希哲的书信送到江宁后,自己的丈夫就走下了保宁禅院。

“韩绛韩子华拜相后,獾郎又是如何?”

王安石沉默了,他骗得了自己,但骗不了妻子。

这个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又相濡以沫数十年走到今天的发妻。

他们是夫妻,是亲人,也是知己。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吴琼更清楚他的人了。

吴琼还在说话:“今年以来,官家屡屡加恩于我家……”

“连棣儿都能被允许跟随章惇南下……”

章惇以执政出镇广西,自然是可以自由征辟幕府官员的。

但问题是——任用王安石的孙子?

这可是大事!

没有最高层的点头,他章惇根本不敢做。

“前不久,官家又强压着吴家和离,让大姐带着侔儿一起回来……”

天下人都知道,王安石对自己的外孙吴侔有多么宠爱?

当年,吴侔第一次见王安石,王安石就喜欢的不得了。

当场给其写了一首诗——南山新长凤凰雏,眉目分明画不如,年小从他爱梨栗,成长须读五车书。

然而吴家人又是个什么性子?

这些年来大姐儿在吴家天天以泪洗脸,外孙吴侔也很难受。

但,那位新君却出手,帮他们夫妇解决了这个难题——抓着吴安持当人质,同时利用了吏部的注阙选守之权,暗示甚至鼓励王子韶,不断卡吴家人的磨勘,从鸡蛋里挑骨头,逼得吴家人只能低头认输,甚至将当年的嫁妆也一文不少的送了回来!

堂堂天子万金之躯,屈尊降贵,亲自出手,就为了逼别人和离,归还嫁妆!

这叫什么?

礼贤下士!

以国士相待啊!

吴琼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獾郎,我也是读过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