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鹰缇骑的到访让水神庙的请神事宜不得不暂时中止。兵丁们听从刘世勤号令,上前阻隔百姓,拦出道路,好让缇骑进庙与梁渠详谈。庙祝领人单独安排出一个小房间,关阖大门,隔绝视线。阳光穿透烟雾,漫射成细密光柱。水神庙里的参祭者们个个伸长脖子,等两人身影消失在门后,交头接耳,一片嘈杂。李晓文挺直腰板,斜歪到张文虎,张文豹兄弟身旁。“张家主听到了吗?”“不聋。”“凡事总得开个头。”李晓恒回正身子,“淮阴府刚削成淮阴县,就出这档子事,张家主认为会是谁干的?”张文虎看向张文豹。张文豹道:“那缇骑既说淮阴县遭伏,而非苏府主遇刺,那罹难的恐不止前府主一人,只是苏府主之死最为要紧。且据我所知,淮阴府府内宗师足有两位,苏府主贵为其中之一,想被刺也绝非易事,对方来势汹汹。”武道一途来到狩虎之境,刀光动辄纵横数十丈。大武师如此,宗师更不必说,除非打杀发生在茫茫大漠,渺渺大泽,亦或有武圣出手,猛地跳出来一指头给摁死,否则难以在不惊动另外一人的情况下单独袭杀。换言之,对方袭击淮阴县,有充足把握对付两位宗师!如此势力……此时后方一名小家主插话。“鄙人倒曾听闻,另外一位宗师为逍遥散人,受家族供奉,不吃朝廷俸禄?是否未曾……”李晓恒摇头:“是听闻为逍遥散人不假,但苏府主真出事,同为宗师又如何能置身事外?有机会帮助的话,又怎么会不帮?”张文豹笑道:“黄家主,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上哪有真正的逍遥散人?纵为武圣,不过滚滚红尘中的一人罢,功名利禄,王权富贵,不想要也会自己找上门来。除非当真举世无敌,或许非要那化虹之人罢,化虹而去,得脱大自在,我行我欲。”小家主默然。李晓恒侧头:“张家主?”张文虎道:“两京一十八省,帝都为脑,南直隶为心,敢太岁头上动土,要么失心疯,要么光脚汉,淮阴府上不承北庭,下不接南疆,唯一有能耐联攻两位宗师,当这失心疯,光脚汉的,除了鬼母教也没别人了吧?”“所见略同啊。”张文豹点头:“只是不知具体有多少伤亡。”李晓恒仰头叹息。“倒是好耐心,朝廷易府,原淮阴府衙班底大半需要搬迁,一路蔓延,正是情见力屈,顾此失彼之际,鬼母教突然打上一个伏击……”此言一出,其余几个小家主深感认同。“自前年之后,鬼母教始终没动静,又平白让杀了一道支脉,本以为偃旗息鼓,没想到在这等着,千里迢迢过来,隐藏自身,怕费了大功夫,说不得一早安插有接应。”“这样下去不行啊,光脚汉什么都不怕,鬼母教时不时来上一个突袭,淮阴府高手岂非越打越少,以后府内越来越弱?”“朝廷易淮阴府为平阳府,目的不正是如此?用一府之地拦住外敌,好教更多人安享太平,世家子又有军功拿,两全其美。”“自古以来,边疆大城多出英雄不假,可里头的寻常人又哪个好过?”“慎言。”一时间,整个参祭者队列陷入静默。众人能当上各家家主,少说四五十岁,境界停滞,血气不涨,早不抱有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历史英雄的想法,只想带领家族安安稳稳发展。“以后如何尚说不准,眼下淮阴府遭袭一事,我看暂时倒不会有什么大碍。”“李家主何出此言?”李晓恒道:“云鹰缇骑统一配有绝影马,用来传递紧急消息,可你看那缇骑说话,五月十日!不算今天,足留九日功夫赶路,河泊所里不知梁水郎骑的四品龙血马?时间分明宽裕得很。”龙王像下的老庙祝耳朵一动,上前两步。“李大人,既然不着急,为何要特派一名缇骑差梁大人回平阳府?”李晓恒哈哈一笑。“老庙祝,你家八岁大的小孙子学堂里挨了揍,两只眼睛让人打得肿张不开,你儿子还在外和朋友吃花酒,你怎么想?不说马上领自家小子回去找先生评理,以眼还眼,起码要先回家,领孙子去瞧大夫吧?”老庙祝恍然。众人低声议论。良久。庙祝老头瞥向两眼日冕,见梁渠同缇骑仍没有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