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长宁挥气纤手喊道:“笔墨!”
左右宫人见圣上无举不敢不从,只得碎步小跑搬来桌案铺纸研墨。面前荣长宁说一句,小太监照着写一句。最后一句罢了,赶紧呈给荣长宁去看,生怕轩辕门外白楚熤冲进来将他们活剐了。
荣长宁逐字逐句斟酌着,一边踱步到皇帝面前:“就请陛下,用帝玺吧。”
“朕……”
见到皇帝欲想退缩,荣长宁一把拉住他手腕,绝不留给他转圜的余地:“请陛下!用帝玺!”
说罢将手里帝玺塞进皇帝手中,皇帝嘴角微抖,好像看到盘龙柱下站着个紫袍靛衫的男人,他正斜眼看到自己。
皇帝似乎认出他是当初萧祁禤背后的谋士,也终于反应过来这位面熟的谋士,就是当年跟在摄政王妃身边的那个小童。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谋划好的……
荣长宁已然今非昔比,只要她想,随时都能架空自己的皇位。除了顺应,别无选择。
于是,帝玺落下。宫人带着圣旨快步走去未央宫,强拉着胆战心惊的淑贵妃到紫宸殿。
眼见人要走,眼尖的小太监即刻意识到不对:“这不是淑贵妃!”
再看墙边纱帐微微拂动,一把将纱帐后的人拉了出来。定睛去瞧,果真是扮成宫女模样的淑贵妃。
见到宫人那一刻她嗅到了死的气息,被宫人这一抓浑身一颤:“公公!放我出宫,高家感激不尽……”
宫人鼻息轻哼一下:“高家?丞相府都被围了,区区高家又能保你几时?”
原本听到风声欲逃走的淑贵妃盯着将自己揪出来的太监不由得觉得脸生,站直了身子扯了下自己的衣角:“本宫从未见过你。”
“贵妃娘娘贵人多忘事。我是三皇子当初送进宫里的,第一日去未央宫前小路上洒扫,便不小心扬了灰尘,弄脏了嘉裕公主的鞋子。公主发了好大的脾气差点打烂了小人的嘴。如今公主远嫁,虽贵为王妃却也生死未卜。娘娘您与其费这好大的力气为难我们这群小的,不如省省神好送白发人使啊……”
小太监说完便端着手转身离去。
这宫墙深厚,厚如天地。淑贵妃在这郁郁半生怎会不清楚‘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只是她没有想过,这一天,在荣长宁的推动下踏马飞来。
轩辕门外的铁骑营各个都随白楚熤上过战场,忠心、骁勇,都是以一当十的好男儿。
城内城外如此局势,不用多想也该知道,舍下自己是皇帝所能付出最小的代价。
知道难逃一死,淑贵妃缓而跪倒在地,朝着宫外绥国公府的方向拜了再拜,又朝女儿去的方向望了望,红着眼死不肯落泪。
趁着宫人门不注意,猛然转身扑向墙面,一头栽在了上面。随着她的倒下,墙上抹蹭出一道鲜红的血迹。
小太监闻声回头,心只喊一句‘不好’,郡主的差事叫自己给办砸了。
再三查验了淑贵妃当真断了气,只好匆匆回去紫宸殿上禀,荣长宁并未责难,只是草草说了一句:“死了?那将头颅带到我面前查验吧。”
“这……”面对陛下,小太监也显得有些惶恐。可看看荣长宁步若游庭般走在紫宸殿中,其所言叫人不敢不从。
人已逝去,割下头颅否又有何差?
皇帝只盼着赶紧满足荣长宁的心意,叫白楚熤等退兵安守,而后徐徐图谋料理一干人等。
荣长宁看着皇帝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回眼看着弓腰站在案桌前的宫人:“伺候陛下用墨。”
“你还要如何?!”皇帝咬牙切齿,转眼之间鬓上银丝又添了三分。
荣长宁微微低首,清秀的眉眼渗着寒光阵阵:“皇叔即已老迈,便不宜执掌国政。早早退位了吧。继承皇位者,我已替皇叔想好。太子遗孤现在禹城,幼名化劫。他是萧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