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情于理于法,只要吴家不松口,沈长戈不论是想和离,还是想休妻,都是白想。
“哎……对对对……赶紧收拾收拾,我即刻送这蠢货回去!”
梅氏和一个老婆子早已把吴岁晚搀扶起来,打了一盆热水,简单地洗了脸,正要重新挽发。
安氏上前,从婆子手中接过木梳,亲自给吴岁晚梳头。
“岁晚,我知道你委屈,是个女人都承受不住这样的羞辱。但你想着逃回娘家,彻底和沈家断了,也想的太简单。”
安氏的语气冷冷清清,没有一丝遮掩,说得直白残酷:“这个娘家,你是回不来的。不但你父亲容不下你,吴家的长辈们也容不下你。”
“你从出嫁那一日起就是泼出门的水,在吴家人看来,无论你是和离还是被休弃,让你回娘家,是污了门楣的。”
“你的婆家是小门小户还好些,让吴家长辈出面震慑一下,继续过日子。但你夫君在京中为高官,在军中有实权,他就是打骂你,你也只能自己受着。不要以为只有你父亲不疼你,使劲巴结沈家人。以吴家现在的外强中干,大房老爷见到你夫君都要客客气气。”
“这些都不提,假设你真的回了娘家,与沈家断了干系,你以为就能有好日子过吗?你活了十七年,可曾见过一个被丢弃的女人得以善终?”
“大靖朝的路有千万条,男子走来条条通,女子行去条条堵。”
“不是你无能,只怪你运气不好,没遇上一个疼你敬你的夫君。委屈一会儿就行了,挣扎太狠,伤的还是你自己。收拾干净以后,回到沈家,清心静气,守着你的名分,安稳过活。再撑几年,兴许你夫君看见你的好,生养个儿女也算熬出了头。如果他这辈子都与你无情,你也不必太在意,能锦衣玉食,平安到老,也强过被娘家逼死,更强过自己把自己窝囊死。你就当这是你的命吧!”
命是什么?她的命又是什么?
听凭天意?任人摆弄?
为什么她的命,她自己说了不算?
那只并蒂莲发钗落于地,摔出了裂纹,安氏拿在手中端详了片刻,叹息一声后,还是簪回了吴岁晚的发髻。
“岁晚,这世上大多数女人都没有得到过夫君的真心喜欢,有个别得了几点喜欢,也只是昙花一现,好景不长。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事,屡见不鲜。”
“你夫君不是良人,你父亲也不是靠山,你哭啊闹啊,只是把自己变成了疯子傻子,你的委屈痛苦,与别人眼中只是笑话而已。”
“你的人生路还很长,只能自己走,走不下去了,就用爬的,爬也得是自己爬完。”
“吴家没有你的活路!”
“回沈家去吧!”
吴岁晚没再哭泣,也没再说一句话,她安安静静地跟在吴六子身后,稳稳当当地迈过了吴家高高的门槛。
天已黄昏,晚霞映红了她眼里的倔强,凉风吹醒了她心底的孤勇。
那一天,吴岁晚被夫君抛弃后,又一次被父亲抛弃。
她像一个物件,被吴家和沈家推来推去。
那一天,从沈家跑回吴家,一路希望破碎,从吴家走回沈家,一路绝望相随。
那一年初夏,吴县的街道曲折悠长,越走越黑,越走越累。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好像永远见不到光亮。
那一天的吴岁晚恐惧过,彷徨过,勇敢过。但她没有幻想过,以后的她,一个人走了很多条路,越走越远,越走越美。
走通了一条万人迫害的崎路,也走通了一条万人却步的死路,更走通了一条万人景仰的荣华路。
哪一条路都比吴县的路难走,但是,每一条路,她都走的潇洒自在,漂亮多彩。
碧玉年华的吴岁晚,只是想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