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岁晚轻声道:“我喜欢田地,喜欢庄稼!”
兰溪更惊讶了:“晚姐姐可是吴家的小姐,应该喜欢绫罗绸缎,金银玉器,怎么会喜欢田地和庄稼?”
吴岁晚俏皮道:“绫罗绸缎、金银玉器是好看,可是不能吃啊!”
“啊?”
兰溪嘟囔:“这话说的,好像晚姐姐挨过饿似的。”
吴岁晚没有多加解释,只是淡淡一笑,招呼兰溪上马车赶路。
她的确是挨过饿的。
外祖母在儿子成亲以后就将家底都交了出去,以至芳芳怀了孕,回到村子里能寻到一个破屋子住下来都已经很不错了。
没有田地,就只能外出做工,赚银钱买粮食,外祖母拖着年迈的身体扛下了所有重担,也只能勉强糊口。
只是,她母亲芳芳精神不大正常,不但做不了工,时常疯狂打骂孩子,就是一两天不吃饭,也不知道饿。
她不会做人母亲,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然也管不了年幼的吴岁晚,不懂事的孩子就时常饥一顿饱一顿。
等到吴岁晚稍大一点,家里的吃食更不够用了。在她六岁以前,从来不知道吃饱是什么感觉。六岁以后,她会上山里寻吃食,也会帮有田地的人家做体力活,别人是不会给她工钱的,但会给她分点粗粮饼子。
继续阅读
那时候,吴岁晚再累再饿,也会把饼子揣回家,分给芳芳一半。
也是在那个时候,吴岁晚才知道,原来小小的她经常肚子疼,不是得病了,只是饿狠了。
挨饿的滋味很难受,吃饱的感觉很舒适。小小的吴岁晚,第一个梦想就是当一个地主婆,每一天每一顿都能吃饱饭,可以出力气给自己干活,怎么干都不会嫌累。
或许是遭夫君驱赶,被娘家丢弃,四处无着落的感觉,与从前挨饿的时候太相像。也或许是看见粮食静待收割的沉甸甸,记起了在地里刨食,付出力气就能吃饱饭的小小满足。
吴岁晚重燃了希望,捡起了力量。
她想,能吃饱饭,能喘口气,就能活着,就没有太糟糕,就有希望能过好。
她刚刚十七岁啊!
今天不好,还有明天,今年不好,还有明年。她要活到七十岁,八十岁,她要让外祖母在另一个世界看着她越活越漂亮。
她要让母亲芳芳知道,女人最大的错误,不是随便跟了哪个男人,不是生了一个女儿,不是做了丑事,丢了祖宗八辈的脸面。她最大的错误,是轻易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一个飘着鹅毛大雪的傍晚,吴岁晚带着沈家老夫妻,兰溪,一个车夫,两个家丁,两个护卫,踏进了荣城,敲响了广威将军府的大门。
魏王在众多兄弟中所受封地最大,却不是最好的,荣城气候严寒,一年一季庄稼,人烟稀少,荒凉贫瘠。
没有代王的平城沃土绵延,兵强马壮。也没有齐王的顺城商贾云集,富可敌国。只比常年战乱的陈王的历城稍强一点,没有食不果腹和流离失所,就是穷的安全又踏实。
但荣城的地理位置很特殊,是与北金隔江相望的希城的军事供给要地。北可抵挡北金和平城的代王,南可抵挡西疆和历城的陈王。
所以,即使魏王不趁着朝廷大半兵力抵挡西疆进犯之时,集兵攻京城,老皇帝也会为了让皇太孙顺利继位先拿魏王开刀。
魏王的造反可以说是逼不得已,皇权更替之际,你不愿意抢皇位,别人还要抢,魏王的母家实力和所占之地,注定了他是第一个被除掉的藩王。
皇太孙的亲舅舅高思翰带着四万人马,只用了半个月就攻下荣城,并且奉皇帝陛下之命,驻守此地。
稍有眼光的人都看得明白,皇帝陛下是让高思翰辖制北面的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