袜,想来是附近的濂溪书院或社学里的学生了。
“凄神寒骨,悄怆幽邃,”前面那个念了一遍,“那下一句呢?”他的同伴假装叹息了一声。
倩倩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前面两人一齐回头。前面背不通书的那人道:“哪里跳出个小女仔?你笑什么?”似有些愠怒。
倩倩被吓了一跳,赶忙收了笑容,小声道:“没笑什么。”
“没笑什么你还笑?说……”前面那个似是把背不出书来的气撒在她头上了。
倩倩也来了气,不就是笑一下么,又没指明笑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当下把天开叮嘱她在路上小心些,不要惹事之类的话丢到爪哇国去了:“笑就是笑了,怎么样?就是笑你连《小石潭记》都背不通。”
她一连串大声说下去,把对面两个惊得一震。
“你个疯丫头,这么大声做什么?当人听不清呀!”前面那人压低声音,“你说我背不下,难道你背得下?”
他看倩倩梳着对双丫髻,用蓝色布条包着,穿着打了补丁的深蓝色苎麻衣裙。背个大背篓,腰里系着铜嘴牛角号和亮亮的砍刀。脚上穿着黑色的袜子就着草鞋,那鞋子旁边都变黑了且沾满了泥巴,底下是高跟的泥木屐。想是走了远路来的。
露在外面的手脸都是黑黑的,指甲里还有些许黑垢。语调里带着土话口音。一看就是常年在太阳底下晒的穷人家的小丫头,便生了轻慢之心。
“这有何难,别说是我了,我们那里八九岁的小奶崽都会。”她仰着头,装得神气的样子。其实是吹牛的,除了她和弟弟,村里的其他小孩哪里读过这个?
“那你念一通看下。”前面那人撇嘴不信。
“哪们要背?”她也怒了,难道欠他的?
“你讲你会,不念怎么证明你会呢。”前面那人面露讥讽,“怕是本不会,怕露馅了吧。”
说完,又笑了起来,拉了旁边的那个:“我们走,不跟这个疯丫头讲了。”
“这有何难?”倩倩搓了下手,大声念道,“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如鸣佩环,心乐之。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水尤清冽……隶而从者,崔氏二小生:曰恕己,曰奉壹……”整篇下来,虽然官土混杂,却不带一个停顿。
前面的两人停下来,盯着她看。开头背不下来的那人背着手走回,围着她转了一圈道:“还真会背哈,不是假的。”
“自然不假!”她瞪了那人一眼,像只打赢了的小公鸡般微昂着头。
“读过书,认得字?”那人的同伴问道。
“嗯!”她漫不经心地回。
“认得几个字倒常见,我的姊妹和表姊妹们都认得一些字,不过是《女戒》《女训》之类的,这些你读过否?”还是刚才说话的那人。
倩倩这才注意到这个人来,比前面那个背不通书的圆脸高半头,浓眉圆长脸。看他语气还算和顺,便道:“这些都有读过。”
“那你还读过什么别的没有?”那个稍矮点的圆脸凑过来,脸上完全没有书没背通的沮丧,倒是一脸好奇加戏谑。
她便不想再说:“我读过什么关你什么事?”抬腿便要走。
“不要生气呀,不过是问一下而已。我们打个赌,你要是能背我说的,这个给你。”那个矮圆脸说完,从袖子里拖出一条白绫汗巾子,上面系着副银三事儿和一个蓝缎绣花的小钱袋。
那人从钱袋里挑了块碎银子出来,递到她面前:“这块银子大约有二钱,你要是能背,就给你了。”
二钱银子来打个赌,真是个败家子,倩倩想,便想着试一下:“先说好,不能说太难的,奴不像你们样整天坐在书堂里读书。”
“行,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