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秋蚕、过了中秋,又收了三季麻、虫蜡、油茶,摘完了花,农忙就基本结束了,女工才刚刚开始。
家里的染坊便雇了两个人开起张来。
倩倩与奶奶张氏一起摘了些青黄色的柿子,削了皮晒在外面做柿子饼。将皮也收着晒干后面染布用。挑了些青色的出来压了汁存着。将之前存好的汁开了一缸过了滤煮了,再次存好,准备染布用。
天开新应了两家成亲的家具,除了在山里找木头割漆便是带着徒弟在场子里割板刨花,又要晒漆、调漆,甚至搬出之前做的酵好了的柿子漆来,忙得不可开交。
禹寿要出去收布,染坊完全就由着家里几个女子和两个雇工撑起来。
但倩倩还是有空闲的,她仍然有时间跟村里的奶奶、娘娘和小娘子们上山捡槠子、栎子,摘栀子,这些一直是她喜欢的事。
用手帕或汗巾子将头发包好,腰间挂着砍刀和牛角号,背上大背篓,里面再放一把小挖刀,有看到什么好点的草药就挖回来,再顺手拿根尖端削尖的长木棒就出发了。
冷天里没有蛇蝎之类的毒虫,长木棒主要是爬坡用的。这时的人讲究天人合一,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秋末冬日闲来无事,总有人要外出打猎。城里和卫所里的有闲有空人家也会选择这段时间趁野物肥时出来狩猎得些肉食,或者小青年们斗鸡打鸟的也不是没有,不过他们一般不会走那么远。
倩倩和村里的女人们到的是高坳子的这一片。
这里人迹罕至,树木参天,冬日里除了烧炭的和打猎的,就是像她们这样捡山和顺便挖药的人也不多。是以一群人倒也放得开,嘻嘻哈哈、热热闹闹地说笑着找寻捡拾。
有鬼鸮在达村所有的一片老林子里阴森地嚎叫,让蜜凤和倩倩两人不敢远离人群。
正好倩倩在一片背阳的灌木丛底下发现了一群黄精,怕大人们走得快,不得不只挑几棵大的来挖。蜜凤在不远处捡一棵不大的栎树下跌下来的栎子果,两人说着话壮胆。
不知怎的,旁边似乎突然安静了,连刚才叫得极响的叫天子、山鹡鸰和山莺似乎也息了声。
两人正不明所以,一枚粗硬石丸突然射到了倩倩刚才跪在地上挖黄精的地方,把两人吓了一大跳。
“哪个没长眼睛的在到处乱射弹丸?”倩倩几乎是跳起脚来来便开骂。
要知道射错了人可是大事,被误射的那个可是极为倒霉的,轻则受伤,重则流血、破头甚至死亡。
并没有人出声来认领。在两人面面相觑,表示不解,倩倩又准备大骂时。
终于从马尾松的绿叶间探出一匹矮马粗壮的背脊,一个穿着深褐色短打,作劲装行猎打扮的中年男子背着弓箭、弹弓、刀、梭镖,穿过树丛露了出来。
几只棕黄色的猎狗隐藏在他四周,静悄悄地呈分散状分布。
那人并没有在意倩倩的詈骂,而是到了弹丸落地的位置仔细地查看了一遍,才大吼一声:“双寿,你打的东西呢?”
一个穿着蓝布短打、麻鞋的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喘着跑上来:“怎么可能没打到,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你来看,”前面那人用棕履拨着那个找出来的弹丸说,“这个石头弹可是你的吧?”“
那肯定是。”
“东西呢?连个影子都没看到,亏你还在相公面前吹嘘自己百发百中。”
“我可真没看错,这丛东西下面不是在动么。”那个叫双寿的不服气。
“是我在下面挖黄精。”倩倩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你当是鸟仔兔子呢,还叶子在动,奴家戴的头巾跟叶子的色彩也不一样。”
那个叫双寿的再次俯下身去检查了一遍,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