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立魁踅踅摸摸地从菜园子那边的后门进来,正好被在书房看书的何济源逮了个正着,还恶作剧地对着灰头土脸的表兄大喊了声,把黄立魁吓了一跳。
后者坐下就埋怨起来:“汝想吓死吾否?”
“罪过罪过,望兄海涵。”何济源装模作样地作了个揖,将倩倩端上的桂花卤香茶分了杯给他。
“弟是外出见过世面了,吾还在此处囹圄。”黄立魁掉着书袋,生气地将茶一饮而尽,转头又吩咐倩倩,“小娘子记得煮盘鳝,多加紫苏和山姜子。”
又对何济源解释:“表弟是不晓得吧,这丫头在好几天前就喊小四去下笼子、钓鱼,所获活的都养着,就等表弟回来。暖心的喔。”
倩倩刚还在心里说这人说话终于正常了,转头就把火烧到自己身上,那点好感立马跑得没了踪影,行了礼就借故出了来。
还是叫在火房忙活的王嬷嬷给加了个盘鳝,自己去取了自浸的油山姜子来。
又叫彩云来取了壶拐枣酒,一壶自制的野葡萄酒先热着。
才亲自去调了两碟微辣的蘸水,用的是食茱萸油。
此时菜已做好,她就出来摆桌,将盘盏放好,倒好酒,才推门进去通报。
却见黄立魁捂着脸,何济源在旁小声劝解。倩倩忙退出来把门掩上,站在旁边等着。
不久两人说话的声音大了,她才在门口小声报名。
两人出来时倒是神色如常,特别是黄立魁,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
吃饭时不是夸跨年的拐枣酒甜就是夸王嬷嬷做的盘鳝正,顺带连自家做的盐鸭蛋也是蛋黄流油,五香味足。
听得倩倩哭笑不得。
饭后何济源告诉她几天后要回请那祁阳同学,让她写个单子将菜备好。
那些带回的土仪也要分一些送师长朋友同学,另外他还买了几本医书,抄了些药方,买了些这边没有的丸散膏丹。
“那相公带去的钱够用么?”买了那么多土仪回来不说,还有十几匹的绢布绸缎,倩倩心中粗粗算了一下,这也要十几二十几两银子。
“侬家官人有那么差么?告诉你吧,我到那里边读书边帮人看药、研药、配药,不仅开销免了,还有进项,这些丸药、方子、细药就是这样来的。不过……”他顿了顿,
“还得感谢娘子备的那些葫芦,若无此我等可能掉到水里去了。”
“呀,可双喜没有说这回事呐。”倩倩吓了一跳。
“是没掉进去,不过船却进水了,我等也只得抱着柱子才不至于掉下去。干葫芦缠在腰间给了许多胆气,所以那些葫芦可不能烧了。”
倩倩笑道:“看你说的,下次去的头一年就种几棵大的专门收起来备用。”
两人絮絮地说了好些,才去分土仪,又将一棵辽东参、几两白术郁金、极小一块牛黄和羚角、两斤党参用油布包好,放进罐子收好。
两人之前商量过在哪里生产,后来考虑到可能在正月生,总是要回去过年的,为方便计还是要在家生,坐完月子到二月,正好可以陪着过来。
倩倩在两位嬷嬷的指导下已做些用细棉布做的小衣裳、小肚兜、小被子、小帽子、小鞋子一类的婴儿用品,又做了几条月事带,十几个可以装灰的小布包,且装好了火灰。
另外现在每隔半月吃颗鹅蛋,每日喝何济源配的瘦胎散。
不过她觉得自己整日干活,应该不难生吧?
至于何济源和黄立魁两人在书房里小声谈论的事她倒也没心思关心。
现在何济源在教她读《资治通鉴》的第五卷,周纪五,正是战国时期,读得她糊里糊涂。
她还要帮何济源将带回的方子抄好订成一本书,又要洗晒拿回来的铺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