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腊月,天阴阴的又不下雨,上浆和染布是不能了,连上糊都不敢,只能先给布画蜡画。
从码头买了两担小鱼腌了烘鱼干,买了三十几斤肉做腊肉、酱肉,又作鱼鲊,还买了岳州洞庭湖产的鲚鱼干、银鱼干、白虾干。
将干虾放进沥好的小罐酱油里做虾子酱油。做酱油肉,做鲊肉,为过年做准备。
渡口和码头边上的人更多了,成船的鲜鱼或鱼干从洞庭湖或湘江下游过来,老远就能闻到鱼腥味。
粉店因此在猪骨和整鸡汤里放下成把的鳝鱼骨甚至是煎黄的鲫鱼,码子则变成先炒再炖软的鳝鱼块,香醇入味,生意蒸蒸日上。
何济源去岳麓书院读书,每旬回来一天,也是去那个生药铺抓药、配药,甚至坐堂,晚上还偶尔应酬一下朋友,也是忙得很。
因为米粉店的生意日渐变好,估计年后就不去那个生药铺了。
但是何济源又想多熟悉下生药铺的进货渠道,想着以后若有机会可以自己开个小生药铺以谋生。
过了腊八吃了腊八粥,便近年关,好在天气变晴了些,正好之前纺好的纱要上浆,要染色的布要去浆、上糊,都要靠天时,如是忙了八九天才染好了八匹蓝白花布,四匹蓝蜡染布,还将织好的两匹棉白布送到染坊里染红绿两种颜色布。
将六匹蓝白花布,三匹蜡染布卖掉,得了四两八钱银子过年,剩下的布则用来做冬衣。
外加又要熬麦芽糖扯糖条、做米花糖、炸果子、炸豆腐泡、炸丸子,一家人除了几个小的和在书院读书的就没有闲下来的,都忙得团团转。
二十四祭灶,二十五吃口数粥,二十九过小年,三十过大年,忙忙碌碌地不得闲。
米粉店从年三十开始到初五日暂时关闭,这几天就安安静静地过年休息。
初五祭了财神,双寿带着黑仔住进铺子后面的小院子,剩下的两间房一间为柴房,一间装有石磨和木制的压粉机。
是的,粉店里的粉要在后面的院子里制了,因为租的那个小院太过拥挤,放不下两张压粉床子,一张改放到这里,由几人五更左右起来压粉,以防止夏日粉泡久了发酸。
另一张床子则在原处,供家中的女子们操作使用。
菜园里种了成片的芫荽和小葱,都是供应粉店的。
其实最开始倩倩听说长沙城中面馆多过粉铺时还觉得怪,楚南小麦的种植并不广,且因多雨,面色也算不上好,以前在家里因为磨面不去麸皮的原因,面粉都是泛黄黑的,做出来的面条也是带黄色,也不筋道。
后来经过打听才知道这里用到的面粉好大一部分是从北边运来的,湖广以北靠近河南的地方主种小麦,而且做成面条白而筋道。
而面馆多的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受北方和江淮的影响,认为面条为正统吃食,还有个原因是制作简便,和面后切面或扯面就可以了。
粉店的生意三个男人都忙不过来,上午彩云和小雨也被要求着去帮忙,她们一走,家里就只剩下翠屏和倩倩。
翠屏是小姐出身,身体又抱了恙,别说压粉丝了,火都不一定能烧好,事情大多压在倩倩身上,让她忙了几日后便疲惫不堪,寻思着再找个能干的人来。
若是雇倒是简单,只是何济源每隔几日便回,碰上了不知会闹出些什么事,在这方面倩倩是很小心的。
在一个地方住久了,总会与邻里之间有些交往,何况旁边住的也多是岳麓书院的书生家眷呢,大家有时聚在一起做针线聊天。
但是渐渐地那些人听说她是侧室不是正室,楚南之人本来便重嫡庶,讲正统,重理学,对她便有些轻慢,聚会什么事也不太请她了,但是翠屏还是照样会收到请帖。
倩倩开始还没弄明白